早上七點,顧敘已經準時起床。
從衛生間出來,他拿起掛在一側的外套。
他扣著西裝上的扣子,轉身放輕腳步朝著床邊走去。
顧緲還在睡。
她睡覺很喜歡向一側蜷縮。有些時候擔心她脊椎不好,每次抱她入睡的時候會刻意糾正一下她的睡姿。但是一放開,又原形畢露。
像是一隻小雪球,半張臉都埋在柔軟的被子裡。
系好扣子,顧敘俯下身,把擋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她睡得很香,沒有醒來的跡象。
顧敘坐在床邊盯著她看了許久。
幾個小時的溫存仿佛一場夢境,虛幻到一碰就碎。
很想帶她一起走。
他完全可以做到讓她安穩的睡一路,再睜眼人已經在港城。
可惜……沒辦法遵照內心了。
他不喜歡做選擇題,按照現在的話來講,以往的他早就習慣了既要又要。
對他來說,沒必要二選一,他全都要。
而現在,他不得不做出選擇。
比起得不到就毀掉,他現在更希望帶不走的,能夠好好長大。
顧敘勾唇,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動作溫柔輕緩,帶著一絲眷戀。
俯身,他在她額前落下輕柔一吻。
縱有萬般不舍,他也該回去了。
只希望下次見面不會來得太晚,讓他不會太煎熬。
——
顧緲醒來的時候,顧敘已經離開很久了。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今天天氣灰濛濛的,房間裡有些昏暗。不過床頭的夜燈還亮著。
環顧四周,顧緲看到架子上的大衣不見了,心下瞭然。
有那麼一瞬間,心頭涌動,是有那麼一絲絲異樣划過。
不過很快被她壓下去了。
她把身上的被子拉高,蜷縮在床上又眯了會兒,等到睡意完全消退,她才起床洗漱。
從衛生間出來,她找手機的時候,才在床頭看到顧敘留下來的東西。
一個紅色的禮盒,絲帶繞了幾圈,在頂上打了個蝴蝶結。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顧敘親手打好的蝴蝶結。
他蝴蝶結的打法和她常用的不一樣。
跟他離開地下室那一晚,他帶她去看醫生。
他幫她取來一雙運動鞋,她那會兒哭的正厲害,沒注意到這一幕。
等了會兒,他無奈的笑著,蹲下身幫她穿好。
她察覺到的時候已經遲了。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她身前,捏住鞋帶兩端,幫她系好。
他手指很長,骨節分明,白色的繩子繞在他指尖,動作慢條斯理。只是系個鞋帶都優雅極了,簡直賞心悅目。
她忘了哭,他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因為剛剛喝過酒,他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古潭,無奈又憐惜的看著她,好似在看一個惡作劇的小孩子,「哭好了?」
「……」
那一刻,她被他看的心尖一顫。
她哭是因為恐懼,因為劫後餘生,當然也因為演戲。
她在示弱,企圖得到他的庇佑。
但現在,她總覺得自己好似衣不蔽體的站在他面前,被他看穿了所有的陰暗的小心思。
長睫抖了抖,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面,顧敘已經起身。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隨即朝她伸出手,「需要我抱你嗎?」
「我……」
她拿不準他的心思,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她甚至在想,反正已經逃出地下室了,不然就放棄接近顧敘吧。
到此為止。
他的段位實在太高,氣場太強,在他面前,她的軟弱不僅僅是偽裝出來的,大部分時候是真的害怕。
他總是笑眯眯的,但有些時候給人的感覺並不親切,反倒像是電影裡的變態殺人狂。
她說可以自己走。
可是一站起來,沒走兩步,腿又軟又疼。
很久沒吃東西了,僅剩的力氣剛剛都用來哭了。
因為跪在地上太久,膝蓋上也擦破了。
儘管忍住了沒再出聲,但淚水實在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身後,傳來男人有意無意的一聲嘆息。
緊接著,腰上一緊,她被人從背後抱起。
他身材很好,抱她和拎小雞仔一樣,和昨晚一樣,她坐在他臂彎,身上披著他的外套,小臉會灰撲撲的,像是一隻被弄髒的洋娃娃。
被他抱著往外走的這一路上,她內心掙扎了許久。
現在想想,也許顧敘真的一開始就知道她有在演戲的成分,卻沒有拆穿。
也就是說,今天這個局面,也不是她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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