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洲答非所問,伸出自己沾著一抹白色乳狀物的手指:「這是什麼?你胳膊上的。」
穆夏看一眼他的手指,又看自己的胳膊,沒等開口,陳青洲已經從她眼神中看出四個字,語氣極為無奈地替她說出口:「又要罵我是『小土包子』?」
穆夏撲哧笑了:「呀?被你發現了。這還能是什麼,防曬霜呀。」
說著她已經抬手將胳膊上的防曬霜抹勻,抬頭看到陳青洲還傻傻地伸著手,她便抓住了陳青洲的手,或許應該算是覆上了他的手背,同時將他的指腹按上自己的胳膊,一點兒都不浪費地給抹勻了。
陳青洲明明能夠反抗,可觸碰到她細嫩的胳膊的瞬間就像是被施了咒術似的,五指從未那麼溫柔過,任她擺弄。
他的指腹染上她胳膊的溫度,還分外貪戀著,穆夏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用完就扔,眨眼間已經把他的手甩了回去:「愣著幹嘛?走呀。」
陳青洲搓著那隻手,跟她並肩從西門出小區,半天憋出一句話:「你怎麼能這樣?」
穆夏早忘了剛才發生什麼了,聞言還反應了兩秒:「我怎麼了?」
「你不知道男女有別?拉著我的手就往自己胳膊上摸……」
他話還沒說完,本想問她跟任意一個男的都這樣嗎,穆夏已經搶白了。
「陳青洲,你沒事兒吧?搞得像我輕薄你了似的,不是你摸我嗎?」
「是我摸你。不是,不是我要摸你的。」他忽然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穆夏懶得跟他說這些繞口令,一句話終結了比賽:「陳青洲,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矯情什麼呢?剛才你幹嘛去了?不是摸得很開心嗎?」
陳青洲這下一句話都憋不出來了,他也想不起來,自己剛才真的很開心嗎?難道他咧嘴笑了?不應該啊,那也太像個色狼了吧。
他還在那兒耿耿於懷,穆夏已經翻篇了,她拿了頂垂著系帶的草帽,編得很是精緻,一看就不是便宜貨,帽子被她扣在腦袋上,系帶穿過一綹披散的髮絲,系在下頜。
出了小區不遠就是鎮口,過了個天橋就出鎮了,腳下都是大路,陳青洲走在里側,穆夏在外側,偶爾過去幾輛速度不慢的車流,穆夏就低著頭鑽研怎麼把那個蝴蝶結系得好看,陳青洲左顧右望,最終在一輛「三蹦子」飛馳逼近的瞬間攬上了穆夏肩頭。
穆夏愣愣地抬起腦袋,沒等反應過來,陳青洲已經把她撈到懷裡,她雙手各扯著一根絲帶,當即就拽直了,像拎著兩根垂肩的辮子。
「陳青洲,你……」
她還沒質問完,陳青洲已經快速挪到她左邊,把她擠進了更安全的內側,同時收回了攬她的手。
穆夏卻忽然停住不動了。
陳青洲眉頭一皺,轉身叉著腰問她:「你又怎麼了?」
她還拽著草帽上的絲帶,乖巧可憐的樣子,臉上卻帶著抹惱色,仰頭與陳青洲對視:「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陳青洲知道她肯定是哪裡不滿了,藉機發作,耐著性子問她:「不就是攬了你一下?剛才有車,這你也生氣?」
穆夏氣得瞪起了眼睛,也不跟他打啞謎,在過往的車流中大聲斥責他:「我剛剛那個蝴蝶結系得可漂亮了!車子還敢撞我不成?你就非要那麼突然地拽我?」
陳青洲都氣笑了,沒想到居然就是個蝴蝶結的事,蝴蝶結還有什麼漂亮不漂亮的區別?他合理懷疑穆夏就是沒事找事。
「你現在系,等你系好了再走。」
「我不系了,系不出來那麼好看的了。」
「那就別系那個帶子。」
「不行,風一吹帽子就掉了。」
陳青洲反覆告誡自己平心靜氣,平心靜氣,他就當這是一場修行,他就要成佛了。
「蝴蝶結怎麼系算漂亮?你再系一個就不漂亮了?」他也真是好奇了,站在那兒跟她刨根問底。
穆夏給他解釋了一句:「要系成兩個耳朵對稱的才好看。」
「還有不對稱的蝴蝶結?」
「你根本不懂,你知道櫥窗里展示的那種大衣上的蝴蝶結是什麼樣子的嗎?」
「不知道。」
他就知道他們倆現在立在大馬路上討論蝴蝶結這件事挺傻逼的。
可穆夏聽著他這句「不知道」就覺得非常敷衍,雙手還拉著兩個系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就算了,所以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去吧。」
陳青洲剛注意到她這頂帽子是挺松的,不系帶子容易被風吹跑,她已經轉身走了,陳青洲趕緊朝她吼了句:「你給我站住。」
穆夏倒不是聽話,而是扭頭投過來個挑釁的眼神,像個憤怒的鬥雞。
陳青洲長嘆一口氣,箭步上前,扯過她手裡的那兩條絲帶,穆夏還要掙扎,他低著頭先系了個扣,低聲呵斥:「別動。」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蝴蝶結是什麼樣的。」
「是,我不知道。」
他的視線緊盯著那兩根絲帶,還有穆夏的下頜,以及微微飄蕩的頭髮,騷擾著他的手腕,更是有一綹調皮地搭在他胳膊上不下去了。
他認真地折著絲帶,滿腦子想著她說的「對稱」,把絲帶轉明白了才系出個蝴蝶結,隨後收了手。
「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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