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寧熠輝眼皮也沒掀。
「還是那句話,你不要覺得你是名校畢業的,就很了不起,你今天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給的資源和平台把你托舉出來的。」寧濤吹了吹茶,「我初中學歷,沒讀什麼書,那又怎麼樣,一樣不妨礙我賺錢走到今天。」
「我告訴你,今天所有人都覺得ai是風口,一窩蜂地涌去做,市面上層出不窮的產品,有幾個是真正存活了的?你不是在大公司,你和朋友小打小鬧的一個初創團隊,你拿什麼去和這些大企業競爭?」
「自己做模型,沒有商業化路徑,不斷靠一張嘴去融資續命,和等死有什麼區別?燒錢做技術,沒有客戶會為你們買單的,你看看矽谷像你們這樣的團隊有多少?哪一個學歷低了,技術差了,可至今叫得出名字好像還是那幾個巨頭。」
「這些話打從最開始,我就和你說過無數遍了。」寧濤放緩了態度,「爸爸是希望你好,從小到大什麼都給你最好的,是為了培養你,當初大學你擅自申了另外的專業,我也認了,但是家裡這麼多事,這麼大個公司,你不做,誰來做?」
「你出生在這個家裡,那你理應做到我想讓你完成的事。我培養你,不是讓你出去和人創業敗財的。」寧濤看著寧熠輝的眼睛,「男人啊,身上得有責任,不僅僅是小家,更有大家,而你呢,一直以來從來都只想過自己。」
"熠輝啊,你很優秀,你很有志向,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沒了我給你提供的條件和平台,你覺得你走得到今天嗎,我當初可沒靠過任何人。"
寧熠輝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
「你得聽過來人說話,不要接納了家裡給的,還要裝作獨立地說要靠自己。」寧濤勾起了嘴角,蓋上了茶,「你懂了嗎,不止女人,男人也要忌諱又當又立。」
寧濤說完之後沒多久就因為工作離開了,對做外貿的人來說,基本沒什麼國內的假期一說,本來寧濤原計劃是過年能再多呆兩天的,只可惜昨晚談了事,初二凌晨又要飛了。
可他一離開,就只剩下這些話語編織的巨網,鋪天蓋地的網住寧熠輝,像要勒進他的血肉里,叫他無處可逃,無法喘息。
每一道交錯的網線,都是寧濤的期待、命令、指責,越掙扎越收緊,將他牢牢困在其中,仿若一條溺水的魚,只能在窒息中徒勞掙動,恐於墜入無聲的深淵。
呆在a市,寬敞的別墅卻像一座牢籠,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無盡的焦慮痛苦,自我懷疑,打壓,彷徨。
呆在這裡多呼吸一天,那些努力戒掉的習慣,靠紋身掩蓋過的痕跡,都讓他蠢蠢欲動的又想發泄。
幾乎是確定寧濤要走的前一秒,他後腳就立馬跟著改簽了機票。
深夜的凌晨四點,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立馬坐了飛機又回b市。
去機場的高速公路上,道路兩旁已被白雪覆蓋,寧熠輝覺得,該留在記憶里的東西就讓它永遠留著,至少還能保留一點念想。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再也不想回到有寧濤的城市,最好也別投胎進這個家。
這大概是回家過的最快的一次年,滿打滿算回a市的時間甚至不足三十五個小時。
到b市的公寓,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才覺得包裹在身上冷冰冰的壓抑像是開始逐漸消失了。
寧熠輝打開暖氣,躺在床上,解鎖了手機屏幕。
沈之行和他發了初一放煙花,還有家裡煮湯圓的照片視頻,還問他現在怎麼樣了,胃還痛不痛。
<為什麼你們初一吃湯圓。>
結果沒想到沈之行這個點居然回了,<因為我們不是北方人。>
<你今天沒出去?>
<他們走親戚,我不去。>
<為什麼?>
<我那三孃最喜歡給我介紹對象了,不敢去。>
寧熠輝現在覺得,只有和沈之行聊天,才覺得像是能夠分神,而得以活著的。
<那你今天幹什麼?>
<在家躺著啊,給我爸媽和我弟做飯。>沈之行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啊,你回b市了?我看這距離好像是除夕之前咱倆的距離。>
<嗯,我回了。>
<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啊。>
<呆不下去。>
<為什麼。>
<呆了想去死。>
沈之行像是被他嚇了一跳,<話不能亂說,大過年的什麼死不死,呸呸呸。>
寧熠輝看著手機,眼底終於有了一點笑意。
有人隔著網線,也怕他死。
<你一個人嗎,現在?>
<對。>
<你今天不和朋友出去玩?>
<大家都和家裡人在一起。>
<那……要不要打電話啊,這次你家沒人了。>沈之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我看他們說可以掛麥,就是不一定要說什麼,各做各的事,但是想說話的時候,隨時有人在陪和聽,咱倆今天不都一個人在家嗎。>
寧熠輝挑起了眉頭,<是嗎,好曖昧。>
<……啊,曖昧嗎。>沈之行似乎更不知道說什麼了,<那要不算了。>
<沒事,但我感冒了,說不了話。>
<怎麼老說不了,不過昨晚聽你聲音確實好啞啊。>
<是的,我好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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