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死了,他成了聖人中的聖人,林忠明就是聖人的父親。
現在這位父親正站在台上,接受掌聲和讚美。
主持人說:「現在請林先生來介紹一下我們的壓軸拍品吧。」
林忠明穿著合身的西裝,熟練地拿著話筒,說:「這是驚晝的吉他,因為很有紀念意義,我也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捐贈的。」
大屏幕上出現了吉他的照片,那是一把木吉他,琴箱上畫著塗鴉。
林驚晝竭盡全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那是陪他最久的一把吉他,他甚至給他起了名字,名字有點隨意,他叫它「一一」。
林驚晝有很多把吉他,每一把都有一個號碼。
一一是林驚晝的第一把吉他。
他用它寫了很多歌,也用它做了很多次演出,這把琴幾乎出現在林驚晝所有的重要場合。
一件物品如果陪伴他很久,仿佛也能生出血肉。
「當然這把吉他的特殊不止在這裡。」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紹,「格雷這一著名的吉他品牌,在2014年跟林驚晝達成合作,以這把琴為樣本,做了特別簽名紀念款,全球限量200把。」
「有關注音樂行業的朋友應該知道,當年這把吉他開售時,用腥風血雨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主持人很會帶動情緒,她很激動地講:「真的太感謝林忠明先生,今天讓我們看到了這把琴的原版,這實在太珍貴了!」
林驚晝幾乎無法呼吸,那是他的琴,那是他留給張裕舒的琴,那是和他風雨同舟的朋友。
林忠明把它綁架了,現在又假惺惺地把它拿出來。
「這把吉他很重要,也正因為它重要,今天在這個場合,我把它捐獻給基金會作為拍品。能用這把吉他幫助更多的人,驚晝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這番話說得多好啊,簡直像排練過一樣,多麼感人肺腑。最後林忠明還按了按眼角,好像真是個痛失愛子的父親,卻堅強地在幫助孩子繼續他的理想。
林驚晝噁心得想吐,他不得不喝了一大口水,才能勉強壓下喉嚨里發毛的感覺。
他要拿回他的琴。
林驚晝咬著牙,他必須要拿回他的琴。
慈善拍賣會的流程和別的拍賣會一樣,但拍賣的過程比較輕鬆,節奏也更為舒緩。
吉他開始拍賣後,競爭相當激烈,出價也越來越高。
林驚晝舉牌參與了兩次,但價格很快被超過了。
連李巽都參與了出價。
價格很快被喊到五十萬,過了這個節點,出價的人漸漸變少。
林驚晝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多少錢他都沒有,於是他再一次舉牌,把價格喊到五十五萬。
李巽也舉牌,他出到六十萬。
林驚晝忍不住看他,神情是藏不住的焦灼。
李巽笑了笑,說:「小許,別的拍品我都可以讓給你,但這件不行,我也是受人之託。」
競爭還在繼續,林驚晝深呼吸了一下,盯著李巽問:「李老師,多少錢你都不讓嗎?」
李巽拿出手機,上面是個正在通話的界面,他把手機舉到兩人之間,說:「小舒,你聽到了嗎?多少錢都不讓嗎?」
張裕舒的聲音傳出來:「李叔,你把電話給他。」
林驚晝的手有點抖,他把手機緊緊貼在自己耳朵上,拍賣師已經在問有沒有更高的出價,於是他急躁地說:「我要那把吉他。」
「你要來幹嘛?」張裕舒很平靜地問。
李巽再一次舉牌,把價格出到八十萬。
「我是林驚晝的粉絲不行嗎?」林驚晝胡亂地講。
張裕舒輕笑了一下:「你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嗎?」
又有人舉牌,價格漲到了九十萬。
「我要這把琴。」林驚晝像個任性的小孩,他不依不饒地再次重複了一遍。
張裕舒無動於衷:「除非你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李巽在他身旁,再一次舉起號碼牌,淡定地說:「一百萬。」
林驚晝想不到任何理由,他聽到拍賣師在說:「這位先生出到了一百萬!還有沒有要加價的?」
林驚晝感到焦急,催促像一座山一樣,朝他傾倒下來。
張裕舒沒有掛斷電話,他很耐心,他正在給林驚晝機會,讓他說出一個理由。
林驚晝的汗水順著臉頰滑下來,他無力地說:「算我求你的。」
張裕舒鐵面無私:「不行。」
「一百萬第一次。」
林驚晝感覺他的胃和心臟都被一隻大手握住,他艱難地呼吸著,無意識地喊著張裕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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