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1.5公里以內距離都能稱之為「不遠,走走就到了」的城市,騎行卡是如此重要。
今年冬天不算太冷,林驚晝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衛衣,胸口有像素風的印花,他把兜帽戴在頭上,新購置的頭戴耳機正好可以把帽子卡住。
工裝褲,馬丁靴,耳機里正播放重金屬,但他的騎車速度特別慢,一雙眼睛東看看西看看,像個正處於假期無事可做的大學生。
其實林驚晝是在想張裕舒,那天在墓園張裕舒明顯情緒不對。
他抱了他這麼久,張裕舒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刻薄他。
但林驚晝知道的東西太少了,他們短暫的戀愛過程中,從未深入聊過這樣的話題。對著戀人剖開自己,露出肚皮,需要很多的信任和足夠的安全感。
他們的話題局限於今天的天氣和偶爾工作上的煩惱。
不談未來的人,當然淺嘗輒止。
林驚晝仰起臉呼出一口氣,他上網搜索了顧秋存,張裕舒的父親,款冬製藥的創始人。
財經新聞把他塑造得很完美,事業有成又顧家,風評好得像買了水軍。
報導里自然不會出現張裕舒的名字,林驚晝看著裡面插入的那張圖片,顧秋存和顧太太共同出席新園區的剪彩儀式,看起來恩愛非常。
這種照片是最虛假的東西,林驚晝很明白這一點,他把網頁關掉,揉了揉眼睛。
後來離開墓園,張裕舒就說要回北京,還很過分得只給林驚晝買經濟艙。
林驚晝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想跟他靠得太近,於是連抱怨也沒有,只是跟他說,有事可以叫他。
他對張裕舒的態度一向如此,如果張裕舒需要他,他就會出現。
導航提示他已經到達目的地,林驚晝停好車,走進去。
這裡是個藝術園區,進門就是一塊很大的草坪,今天是周六,有幾個人正坐在草坪上曬太陽。
再往裡走,還有個很大的水池,中間的裝置在不間斷地湧出水,發出汩汩的聲音。
林驚晝順著指示牌找到錄音室的那幢二層小樓,他進門就很自來熟地打了招呼,說:「是鹿秋老師介紹我過來的。」
紅頭髮的女孩沖他笑,說:「鹿老師跟我們說了,你等會兒,我去喊爍哥。」
女孩走出去,站在二層欄杆旁邊,衝下面喊了一聲。草坪上躺著的人起來了一個,揮了揮手,算是回應。
林驚晝見到這位錄音師時,他的頭髮上還粘著幾根草。
陳爍很爽朗,高高瘦瘦,像棵被太陽暴曬過的草,他給林驚晝介紹:「這是小聞,聞倩,我的助理。」
聞倩和他打招呼,大大方方地問:「洲洲,我能跟你合影嗎?」
陳爍笑著說:「她是你的歌迷!去年比賽一直在幫你拉票。」
林驚晝有些受寵若驚,他和女孩握了手,說:「當然可以。」
陳爍和聞倩進去做準備,林驚晝在外面開嗓,他有段時間沒錄歌了,錄音棚里的一切他都很喜歡。
陳爍這個工作室有強烈的個人風格,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機車,偏愛朋克。
林驚晝以前也想過弄一個自己的工作室,可以在裡面寫歌錄歌一條龍搞定。但他實在太忙了,多數時候,都是由助理幫忙定好錄音棚,是那種很標準的商業錄音棚,不會在調音台附近擺一棵已經枯死,但枝幹彎曲得很有藝術性的植物。
陳爍業務能力很強,林驚晝唱了幾句,他就根據他的聲線做出了調整和建議,聞倩在旁邊看著,拿著本子時不時進行記錄。
林驚晝今天錄兩首歌,第一首很順利,錄完之後陳爍喊他休息一會兒,遞給他一瓶水。
「許老師,我想第二首歌讓小聞來錄,你看行不行?」陳爍有點不好意思,「她跟著我學,能上手的機會不多,但你放心,她的專業水平是沒問題的。」
林驚晝想,陳爍是個好老師。錄音師這一行不容易,屬於錢拿得少,但活很多,除非是商業曲目投資比較多的,一般錄音師要順便把混音和修音都做了。
拿一份錢,干三份的活,工作時間還特別長。不靠著點熱愛,是堅持不下去的。
林驚晝答應得很爽快,陳爍舒了口氣:「下次你再來,還給你打折。」
兩首歌人聲部分錄完之後,林驚晝借用了陳爍的吉他,把吉他部分也錄製完成。
另外涉及到的樂器,林驚晝沒那麼精通,他都打算用音源代替,可以省一筆請人來做樂器實錄的錢。
錄音結束後,林驚晝走出來,跟他倆一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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