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澤涵沒談成的主要原因，儲方歌自以為是在自己。

高考分數出來的當夜，兩個人拿了報考指南，相聚在燒烤攤上，聊起各自的志願。

李澤涵想去上海，儲方歌想留在合祁。

「你都在合祁待多少年了，不膩嗎？」

「不膩啊。」儲方歌向來不在乎這個，「我覺得這裡就已經很好了。」

故事的走向不是李澤涵恨鐵不成鋼，丟下許多羞辱的話，而是他想要做出退讓，於是說：「好，那我也填合祁。」

儲方歌不贊同：「你應該選自己喜歡的，不應該把人情面子排到未來前面。」

李澤涵卻執拗地搖頭：「我已經想好了，我要選我更喜歡的。」

夏夜意味著的別離因為這番話變得曖昧粘膩，但面對少年如此明確的選擇，儲方歌心裡卻沒有感動，只余滿腔惶恐。

她不想去上海，也不想李澤涵為了自己放棄目標留在合祁。

她承擔不起這樣大的責任。

她如實把這話同他講了，李澤涵比震驚更多的是失望。他可能是沒想到自己願意付出一切的人，會這樣答覆自己。

他大概知道儲方歌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不想讓自己後悔，可卻偏偏選擇了最讓人難過的說辭。

「那好，你跟我一起去上海。」

儲方歌依舊搖頭：「我就留在這裡。」

「那我呢，你沒有想過我們嗎？」

她想了想說：「你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嗎？」

「我很清楚。」不知道是賭氣還是什麼，李澤涵愈發堅定起來，「可你呢？你確定嗎？你連繁華都沒見過，就要留在合祁，在這個三線城市庸庸碌碌一生嗎？」

這話放在現在也一樣刺耳，儲方歌是如何咄咄逼人跟他辯駁的已經記不得了，總之是有一句扯到了尊重。

——我尊重你，你也該尊重我。

——可是，我現在的選擇就是要跟你一起，為什麼你不能尊重。

這是一個怪圈，憑那時候的她完全找不到什麼辯駁的詞。於是她只能狠心說：「可我不想跟你一起。」

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儲方歌就後悔了。

她不是什麼鐵石心腸，小三年的相處與喜歡，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但那確實是當時的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從那次以後他們再沒有說過話，唯一一次見面是畢業聚會那天，李澤涵隔著人群對她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匆匆忙忙的，像是給幾年的同桌生涯一起畫上倉促的句點。

之後的同學聚會，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缺席，她跟李澤涵也再也沒有見過面。

*

這次的見面地點還是定在了燒烤店，不用想也知道，李澤涵是故意的。

儲方歌沒有戳破，按約去了。

「喲，你這是怎麼了？」老闆娘一如既往地招呼著她，「怎麼還負上傷了。」說著往她身後看了看，「戰友呢？沒來？」

「有人等我呢今天。」她回道。

「哦，我想起來了，就說怎麼眼熟呢？合著是以前那小子呢。」老闆娘記性是出了名的好，更何況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常跟李澤涵過來。

老闆娘欲言又止的，最後小聲地說：「姑娘，咱就說，這搞對象是得多比比，但也不興這樣的，對戰友不好。」

儲方歌哭笑不得，「就是同學吃飯，沒別的。」

老闆娘這才緩緩輸出一口氣，擺擺手，「行了，那你快去吧。」

儲方歌忍不住好奇，「戰友是怎麼您了，這才來幾回就幫著他說話了？」

「胡扯，我這是給你傳授道理。」老闆娘端著個手，看老闆拿著肉串在炭火上翻覆，說得一本正經，「你那戰友挺好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第33章 她好像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進了店門，李澤涵正在慢條斯理地擦著餐具，見她過來，將收拾好的一份擺在她手邊。

「謝謝。」儲方歌注意著手，慢慢坐下，動作稍顯笨拙。

「看你朋友圈，最近請假了？」

「是，老闆給了假，不休白不休的。」儲方歌客套地笑了下，「你現在挺忙的吧？」

「是有點，假期也少，所以這次能回合祁，也是湊巧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