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去辦,阿寬則被令留在家中,見清蘊多瞧了幾眼那匹馬,笑道:「夫人不認得這匹馬罷。」
清蘊適時投來目光,阿寬立刻微微挺胸,殷勤解釋,「當初江南一帶起義,二公子隻身混進平亂大軍,從一介小兵到先鋒校尉,就是被分得的這匹馬。馬兒名叫阿蠻,據說陪著二公子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當初二公子負傷回京,一進城就昏倒了,就是阿蠻帶著他在城內到處跑,衝進藥房搶藥,公爺發現後,才把人帶回府。」
「所以呀,二公子對阿蠻格外器重,但凡是短程路,都會帶上它。平日裡得閒了,還會親自給它刷洗,陪它到郊外去散心。」
動物有靈性,清蘊知道,但像阿蠻這樣聰慧通人性的,在身邊還是少見。
此前她聽李秉真說過往,提起李審言隨軍,那時宛如聽故事,到這兒才有了真實感。
如果大長公主沒有出手,他和阿蠻也許都會是人人景仰的平亂將軍。
清蘊回到月舍。
上次去王家,因王宗赫故意試探,她沒有說出那枚印章的事,聽他交代了那幾句話就分開。
前天,王宗赫托人送來一封簡訊,言簡意賅地表示他對那日所說之事已經有了解決方法,令她不必擔憂。
具體做法沒有提及,清蘊也不深究。
倒是其中話語的微妙區別,讓清蘊陡然意識到,他現在已經正式步入官場。
那枚印章……如果去問外祖父王貞,不一定能得到答案,或許可以告訴他。
定下主意,清蘊把印章放進信封,決定等陳危隨齊國公回府,讓他送過去。
連著處理好幾件事,日頭仍未至正中,浮雲遊走,悠閒而愜意。
清蘊半倚在窗邊,仰首沐浴陽光,長發輕飄,與窗下斜生出的一朵芍藥共舞。
她低頭瞧了眼,取來噴壺,給芍藥澆些水,難得起了憊懶心思,決定在午飯前先歇個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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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審言先去辦了幾件事,在外面小店用了頓飯,再往宮裡走。
皇宮內不允許騎馬,他牽馬步行,經過一條狹長宮道。
長道無聲,兩側紅牆高聳,唯有他和馬兒在其中慢慢行走。
他不說話,馬兒也很安靜。
如此走了程子路,在邊上等候的小公公出現在眼前。
小公公和他已很熟,得了賞錢,在李審言開口前道:「李校尉放心,奴婢省得,定會用最好的草料,再幫蠻大爺仔細刷洗一番。」
「刷洗不必了。」李審言道,「它脾氣大,你們按不住,回頭我自己洗。」
小公公領命,看著李審言拍了拍馬兒離去,回頭對阿蠻感慨,「李校尉伺候你還真是用心。」
解下兵器,李審言被引至建帝身前時,他正在御花園陪李貴妃賞戲。
並非鐘鼓司排出的戲劇,而是一群貌美宮女在御花園內摘花撲蝶,供兩位貴人觀賞。
無需細想,便知是誰的主意。因為建帝看著看著,便拋下同坐的李貴妃,與宮女嬉戲去了。
算上剛被診出喜脈的一月多身孕,李貴妃這胎懷了五個月,按理來說應該要顯出孕狀。可從遠處看出,她身量依舊纖細,唯獨小腹微微凸起,面色也極為蒼白。
瞧見李審言來,她微抿唇,臉色愈發不好。
未等建帝回身,就遠遠道:「臣妾先回承乾宮了。」
建帝漫不經心擺手,李貴妃離開,場中便只剩李審言圍觀。
他這一看,就看了小半個時辰。宮女當中起初有人十分驚喜,以為可以趁機得寵,歡笑著和建帝嬉戲。
但她們很快發現,陛下純粹是享受追逐的過程,抓到一人後往往不作停留,而是讓她們繼續躲避奔跑。如此下來,都被累得汗如雨下、氣喘如牛,脂粉早被汗水浸透。
有人裝作體力不支伏倒在地,發現陛下不曾在意,乾脆往地上一趴。其他人有樣學樣,漸漸的,御花園倒了滿地宮女,引得建帝哈哈大笑。
建帝玩鬧夠了,也很盡興,吩咐每人賞十兩銀子,大踏步回身。渾身薄汗不舒坦,就往乾清宮去。
李審言默不作聲跟上。
瓦剌部形勢未明,朝堂局勢正亂,觀建帝模樣,對這些似乎絲毫不上心,反而有興致玩樂。
李審言剛注意到,萬雲身邊的小太監手捧瓷壺,正是建帝常用來服用寒食散的溫酒壺。
回到寢宮,建帝任人服侍解開外袍,僅著中衣,赤足坐在位上喝涼茶,聽李審言稟報了幾件事,也不怎麼上心,反而就寒食散發表了看法,「這方子果然不一般,朕每每服用,都感覺渾身燥熱難耐,精力無限。你當真不願試試?朕已經讓太醫改良過,絕無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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