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夫妻倆就這件事又談論了會兒,定好大致的應對之法,再一起回屋。
現在他們已經不再分房住了。
深夜時分,王宗赫起身喝茶,回榻邊看見清蘊側對自己的睡顏,靜謐平和。
他有意拿鹽運的帳目詢問清蘊,是想知道,她只對和自身有關的事好奇,還是對朝堂的事都感興趣。
事實證明,清蘊是後者。
曾經的清蘊淡泊如水,不在乎權與名,如今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是李秉真帶給她的改變嗎?還是因險些被強納進宮一事,讓她意識到權力的重要性?
他自詡算盡人心,卻連自己妻子眼底的霧靄都看不穿。
但如果這霧靄深處藏著驚濤駭浪,他甘願做那艘被吞噬的船。
第77章 皇帝「為愛殉情」
王宗赫怎麼想清蘊不清楚, 即使知道了,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大野心。
充其量是想擁有一些讓自己安穩生活的能力,在這其中,無論錢財還是權力, 都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三哥對她保護欲太強, 因為以前的印象, 覺得她會喜歡和習慣從前未出閣時的生活, 對她總是報喜不報憂。
想到這點,清蘊才往前邁了一步。
事實證明, 效果不錯。
接下來一段日子,王宗赫主要在整理證據,再暗中送去京城。
秋闈放榜後,王宗赫主持召開了經筵講會,邀請巡撫、鹽運使等官員和鹽商、中舉士子赴會, 清蘊和他一起。
夫妻倆沒有同座, 清蘊和鹽運使朱罕的夫人石靜坐在一塊兒。
朱罕一臉兇相,行事作風也陰狠,極為愛財。王宗赫本不想留他, 清蘊卻覺得他是個人才,倘若能收為己用,接下來就能事半功倍。
清蘊拜託彭掌柜查過朱罕的後宅,從中看出了些門道, 認為要勸他或拿捏他, 從其夫人石靜入手最合適, 所以今晚主動來參宴。
石靜是寡言少語的性子, 全程沒怎麼開口,默默看著宴上情況。
她撥著茶沫, 忽聽身側傳來一聲輕嘆。
「聽說朱大人家的大公子,上月剛中了秀才?」清蘊聊家常,「我們家侄兒也在白鹿書院進學,前日家書里提了件趣事——今年京中弘文館竟空出三個薦生名額。」
石靜撥茶的手一頓。
清蘊:「弘文館掌院與我祖父有師生之誼,上月來信還說,最喜聰慧知禮的少年人。」
話里的意思十分明顯。
「夫人說笑了。」石靜放下茶盞,「犬子愚鈍,怎敢肖想弘文館的位子。」
「愚鈍未必不能開竅。」清蘊抬眸,「就像去年臨海鹽場那場火,燒得蹊蹺,偏巧工部存檔的圖紙也毀了——」她點著茶湯,在案幾畫出波浪紋路,「可海浪卷不走真帳本,您說是不是?」
石靜瞳孔驟縮。
堂中傳來士子們激昂的辯論聲,更襯得這方寸之地死寂。
清蘊笑了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這雨要落在誰家田壟,總歸要看風向。石夫人,你說是不是?」
石靜盯著清蘊,仿佛從這溫和的笑意下看到冰冷的威脅。王侍郎的這位夫人,可絕不像其他人說的那樣,僅有美貌。
見她終於正視自己,清蘊稍微靠近,和她又耳語了幾句。
石靜微微皺眉,接下來,清蘊沒再和她說話,她也愈發沉默。
宴會結束前,她找朱罕說了會兒話,隨後夫妻倆特意把清蘊和王宗赫送到馬車前。沒說旁的話,王宗赫已明白表妹的「好言相勸」生效了。
他往後看了眼那倆人身影,「朱罕出了名的貪花好色,竟會如此聽夫人的話。」
清蘊:「他能走到今天,全靠夫人點撥,感情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石靜於他,更像是軍師般的存在。
王宗赫看著閉目養神的清蘊若有所思,隨後伸手把她攬來,讓她靠著自己休息。
清蘊自發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經筵講會過後,鹽稅舊案正式被翻出,浙江官員漸漸發現王宗赫的意圖,敵意極深。如果不是礙於他背後的王家和柳閣老,他可能早就被悄無聲息地留在了浙江。
期間也遇到過一次危險。
大概是得知他手中握有鹽稅舊案和科舉舞弊的證據,又不知他已經暗中送去了京城,周顯準備鋌而走險,在王宗赫從貢院回住處的途中派殺手埋伏。
清蘊從一封擺在窗口的密信中得知了此事,再告訴王宗赫。他順勢就計,抓住人後從其口中拷打出周顯謀害朝廷命官的證據,提前讓錦衣衛把人押送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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