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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高者達成共識,有些人為博名聲,卻在私底下批判清蘊,言辭多有激烈,道文襄夫人先後嫁二夫,曾剋死第一任夫君,又引前朝煬帝爭奪,實乃紅顏禍水、不祥之女。

這種言論尚未大肆傳播,但已有人議論,江衡在兩大書院相會時聽見,很是生氣,當眾做了篇文章駁斥此論。

文章先列數清蘊的經世之行,設書院以開黔首蒙昧,立織經堂而養孤寡殘弱,二賑災民活萬命。反問那些書生可曾使一老嫗免於凍餒,可曾令一稚子得聞詩書?

其中有段極其辱人,道其「醉臥父兄羽翼之下高談儒道,吮吸姊妹膏血之時妄論正身」,諷刺他們為「市井蠅蟲」。

那幾個私下談論的書生都幾乎快及冠了,被江衡這麼一個十歲少年如此教訓,氣得臉色青青紫紫,礙於他年紀太小,又不好動手。

院長特意附上文章原文,先誇讚了番江衡才華,然後詢問清蘊,能不能把這篇文章宣揚出去。

仔細看過文章,清蘊先注意到的不是有人譏諷自己,而是年僅十歲的江衡就已能夠熟練地引經據典、撰寫文章,且言之有物、筆鋒辛辣,完全算得上神童。

她想了想,回內屋寫信,不僅允了此事,並讓院長因類施教,從此不用讓江衡和他人一起墨守成規地學。

清蘊記得當初三哥也誇讚過江衡,曾有教導他的意思,可惜二人如今身份特殊,即使他還記得這話,也不好再帶江衡去。

書院的事了,織經堂那邊便是如常呈稟堂中事務,沒什麼特殊。

清蘊擱下幾封信,沒把那些流言放在心上。

她固然在乎這些,也要名聲,但經過這些年,無論是京中權貴,還是尋常百姓,對她都是讚譽居多。不過世上有那麼多人,總有幾個會持不同意見,也喜歡抱著和他人不同的看法,好似眾人皆醉我獨醒般。

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要氣,她未免氣量太小。何況,如今她的名譽並非這一點流言就能撼動。

如清蘊所想,流言尚未成勢前,她名下勢力都接連出手為她澄清。

除此之外,以王、孟、夏、柳四家為首,也都在不同場合公然駁斥流言。

陳危如今掌管五城兵馬司,手下則抓了一些帶頭的文人,以「妄議宮闈」「褻瀆聖學」等罪名將這些人重罰一番,以儆效尤。

不出三日,流言就幾乎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審言一直在老老實實地辦差、讀書,看起來毫無異狀,清蘊還以為他不知道這事,隨後在某日午後見到了他神采飛揚的臉。

「太子殿下心情如此好?」清蘊好奇。

李審言看向她,笑著道:「稍後你就知道。」

不出一刻鐘,鎮安帝的聖旨便來了。

這道聖旨由中書舍人擬寫,經李審言潤色,最終由天子硃筆勾定。

徐全高聲念道【經緯天地曰文,德潤蒼生曰襄。陸氏掌書院而開民智千重,立織經堂以庇孤寡萬戶,活饑民於兩賑,正蒙學於九邊。此等經綸濟世之才,當以國士待之。】

俯首聽旨的清蘊忍不住朝一旁看去,李審言對上她目光,含笑挑眉,示意她繼續聽。

徐全仍在念,【雖遭際坎坷而志節不墮,誠為巾幗之英傑,女史之典範。今授「昭英閣學士」之職,掌天下藏書編撰、書院督查、蒙學興革之事,凡國子監祭酒以下皆受質詢。另賜玄玉夔龍符,憑此可入翰林院觀孤本、調各州縣誌、查兵部職方司輿圖。】

清蘊再掩不住驚訝之情。

昭英閣,陛下是專為她又設了一閣?

這道聖旨雖沒有提到流言一事,但只憑「雖遭際坎坷而志節不墮」一句,就把先前流言中的「克夫」「禍水」等污名化說辭盡數駁倒。

當徐全將聖旨穩穩交到清蘊手中時,李審言倚著鞦韆架剝蓮子,見清蘊接旨後若有所思的模樣,隨手拋了顆蓮子到她掌心。

「如何?這道聖旨可比市井流言響亮百倍。」他道,「老頭原本要賜你『貞懿』之類的虛名,被我攔下了——我說,她救人活命是真,辦學傳道是真,根本不需要用那些空泛的貞節牌坊來裝點。」

「而且,這個應當是你更想要的,是不是?」

清蘊捏著瑩潤蓮子,望向聖旨上【經世濟民】【巾幗英傑】等字,不由莞爾,「你是怎麼說服陛下和內閣的?」

夸是一回事,為她設閣,封為學士,意義可大不相同。

國子監祭酒以下皆受質詢,足以讓天下想要借婚嫁之事攻訐她的文人都有所顧忌,不敢隨意污她名聲,這是實權。

「他本就想幫你澄清流言,再有祖母一起勸,也就同意了。」李審言說著停頓了下,不情不願地繼續解釋,「內閣那兒,由王宗赫出面解決。」

陣陣暖流湧上心頭,從江衡開始,到大姐姐、晚兒、三哥、陛下,每個人都在堅定地支持她,為她出聲。

清蘊素來信奉「利益」二字,到如今,這些已非這簡單的詞可以解釋。

見人怔怔站在那兒,李審言俯首彎腰,從下方去仰視清蘊的臉,「莫不是哭了?」

清蘊:「……」看見這樣的他,估計沒人能哭出來。

李審言重新直起身,還道:「若是感動,以身相許也為時未晚。」

他神情含笑,語氣一如既往得隨意,清蘊卻沒有生氣,伸手環抱住這人。

溫香軟玉主動送入懷中,李審言僵住。

「謝謝。」清蘊輕聲。

李審言竟不自在起來,「有什麼可謝,那些本來就是你的功績,總不能只做事不要名,那是傻子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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