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讓對方感到壓力還錢,還不構成敲詐勒索?
如何避免在和對方的肢體接觸中,避免被認為是毆打對方?
輕傷的標準和界限是什麼?
……
問題很詳細,林林總總列了一頁紙。
韓芯看著這封信,覺得這個太簡單了,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麼?
打開法寶正要輸入關鍵詞,又頓住了。一個念頭微弱的在心裡閃過,卻帶著凜冽的殺意:我要是真的把這些釐清了,萬一對方按我說的去做,那是什麼?算不算幫助犯罪?
這份法律資料可是白紙黑字的存檔收錢,自己也不知道對方具體為了什麼事,什麼背景問這個問題,萬一有個什麼事,自己該怎麼摘清自己?
再退一萬步講,這分明就是諮詢如何合法的去做壞事,湯恩樂肯定拿了人家的錢,卻自己不答塞給了自己,明擺著將來讓自己背鍋!
不知怎麼,韓芯忽然想起蕭壑。想起蕭壑說,為了防止宗老闆以為他要揍人,一直端著茶杯。
茶杯——她是不是在給出這份意見書之前,應該先找個茶杯端好?
拿著手機,思前想後,簡單地問題居然寫不下答案……
把東西交給獄方,手機存好,韓芯默默的走進會見室。
小英是她大學同學,學習成績不算最好,但很努力。她家情況不太好,那時候小英說的最多的,就是做個大律師,給家裡掙錢買房子。偶爾她們也會聊未來的工作,在法庭上激情洋溢的辯護,伸張正義定分止爭,小英那雙被生活壓的有些暗淡的眼睛也會有光芒閃爍。
面前的小英瘦了很多,眼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幾分譏誚,「你用不著對我這麼好,我出去也做不了律師了,對你沒幫助。」
「我也沒想你幫我什麼,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些是你爸媽托我帶給你的,你好好保重,出來總還有別的機會。」
「哼!他們要是真這麼想,怎麼不自己來!」小英的嘴角深深的向下壓去,韓芯無奈的嘆了口氣。
東西是她自己買的。她去小英家,想問問小英父母有什麼要帶的東西和話兒,卻被轟了出來。
「就算做不了律師,還有法務,還有好多崗位。你還有機會,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韓芯笨拙的安慰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
「幼稚!」小英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喃喃而絕望的說,「你知道信仰法律的真正含義是什麼嗎?就是法律是決定一切對錯的唯一標準,即便你認為錯的事情,只要法律沒說它錯,這事兒也能做!」
韓芯默然,她知道小英說的是另一件事。
在這個案子之前,曾經有一個猥褻案找小英做辯護人,小英確定委託人做了那種事情後,斷然拒絕了。
她說,那就是個人渣,不能給人渣辯護。當時韓芯還勸她,辯護不是為了脫罪,而是讓作惡者受到公正的審判。但是脾氣激烈的小英就是不聽,放棄了那個案子。
實際上,因為小英的「道德潔癖」,她放棄了不少類似這樣的案子。但是「乾淨」的案子,怎麼輪得到她們這樣剛出道的小律師來做呢!
更何況,就算你千挑萬選終於找到了你自己允許自己去辯護的「乾淨「案子,又怎樣呢?看看你現在,不就是被你的委託人指認送進來的嗎?他們道德上乾淨與否,與你一個律師有冇關係啊!你只要讓他受到公正的審判,就履行了你的職責!
但是,這樣的道理講了千萬遍,小英就是聽不進耳朵里。她說給殺人犯辯護即便是律師應盡的職責,也像蒼蠅吃屎一樣噁心。她不想做那樣的律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怎麼選擇這種事真的跟你法理學考了多少分沒關係。
韓芯沉默著,能勸的老早就說過了,不能說的在監獄的會見室里更不能說——比如她媽媽生病需要一大筆錢住院治療。
本來她這次來就是想跟她說這個事兒的,現在看來自己想錯了,還是讓她安心等著出來吧。
會見時間結束的很快。臨走的時候,小英忽然問:「你法考成績下來了麼?你還想做律師麼?」
韓芯眨眨眼,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小英說:「保重。」
韓芯忽然眼睛酸了!
保重!
不管前路是什麼,不管摔了多大的跟頭,只要繼續前行,我們都要保重!
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才到公交站,躲著村里橫著走的大黃狗和隨處可見的雞屎,韓芯站在歪斜的路牌下。還有半個小時下一趟班車才到,可是天已經快黑了。
百無聊賴中拿出手機,翻出湯恩樂那個郵件,看到屏幕發黑,韓芯滿腦子都是小英剛才說的那句話:「保重!」
良久,韓芯點開回復,打下一行字:「法律意見:按照法律規定的流程申請法院執行,配合法院完成判決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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