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

藍淺的眸光微微緊縮。

垂在衣袖下的指尖驀地緊了緊。

「墨沉……」

她忍不住輕喚出聲。

太像了。

仿佛當時，墨沉的靈魂在她的面前散成一個個碎片，落下萬千小世界。

「淺淺，」

「墨沉」吃力地看著她，眼底儘是不舍和柔情，「抱歉，不能再陪著你，以後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生活，或許有一天……」

他緊盯著她，似在期待她的反應。

藍淺緩緩閉了閉眸。

腦海中不由得回想那時的場景。

也是像這樣，那人對她永遠那麼溫柔，永遠都在為她著想，就連離開，還在擔心她以後會不會過得開心，過得快樂。

身側的指節攥緊又放鬆。

終於，她睜開了眼睛。

澄淨的目光恢復平靜無波，看著仍在注視著她「墨沉」，唇瓣輕啟：

「放心，他會永遠陪著我。」

她會把他的靈魂碎片全部收集，喚醒他。

一定。

話音一落，整個幻境的場景仿佛一面鏡子般，突然從中間出現了裂縫，隨後全數破碎。

「墨沉」消失不見。

周圍的白霧也在慢慢散去，全部消散之後，眼前出現了唯一的一條通道。

【宿主，這次是真的出路！】

小糰子高興道。

「嗯。」

在藍淺經歷幻境的時候，同一時間，另一邊的陌謹也同樣陷入了幻境之中。

漫天的血色，無盡的屠殺。

小小的他被人送走……

又做夢了？

他有些遲鈍地想著。

可小時候的記憶也只剩下那一天，這些場景他已經夢到了無數遍，又有什麼可怕的？

眼前仿佛是走馬觀花。

他變回了小時候，看著族人被一個個殺死，看著族人的居住之地被徹底毀掉，心底卻已經能足夠平靜，甚至生不起半分波瀾。

忽然，場景變幻。

茫茫白霧中，他聽到了女孩的聲音。

「藍姑娘？」

陌謹眉頭微蹙，他確定自己已經從小時候的夢境中出來，但此時女孩的聲音傳來，一時竟有些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

還未等他分辨清楚，女孩已經找到了他。

「陌謹，你在這兒呢。」

她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

「藍姑娘？」陌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才溫聲道，「這白霧有些古怪，姑娘沒事吧？」

「沒什麼事，幻境而已。」

白霧已經慢慢消散，一條道路顯現出來，看樣子是出口，女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條路：「我們還是儘快出去吧。」

陌謹點點頭。

「也好。」

兩人沿著那條路往前走，行至半路，突然出現一夥黑衣人將他們攔住。那些黑衣人個個修為不低，一見到他們就出手攻擊。

「天炎宗的人？」

陌謹迎面還擊，心中已有猜測。

那領頭的黑衣人冷哼一聲：

「擅闖禁地者，死！」

對方人數雖多，但修為卻比不上陌謹，應對十幾個黑衣人，陌謹仍然顯得遊刃有餘，打鬥間，雙方不知不覺向懸崖邊的方向移動。

忽地，不知誰喊了一聲。

「住手！」

陌謹的動作停了一下，沿著聲音看過去。

懸崖之上，女孩被劫持。

「藍姑娘！」

最後的兩個黑衣人倒地，陌謹看著懸崖邊被挾持的女孩，鋒利的刀刃架在女孩的脖頸邊，仿佛下一刻就要割破那嬌嫩的肌膚。

他的眸光一沉。

「放開她！」

「別過來！否則……」

那領頭的黑衣人狠狠盯著他，手中握著的刀刃又近了幾分，已經碰到了女孩的脖頸，滲出絲絲血跡，在雪白的膚色上尤為惹眼。

陌謹的瞳眸微縮，心中驀地生出一絲慌亂。

「住手！」

他不敢再往前。

見此，黑衣人滿意了。

「哼！你擅自闖入我天炎宗禁地，還殺我宗門弟子，今日我誓報此仇！」他的目光往四周轉了轉，眼中閃過算計，「拿起地上的那把劍插進自己的心口，不然這姑娘的命……」

這人沒有說完，但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