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知言的話, 顏青不由一怔。
等他反應過來後, 忙連連擺手, 焦急地解釋道:「不、不是的, 棠少對我很好!他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壓力太大, 控制不住脾氣而已。」
沈知言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不解道:「可他都對你動手了。」
顏青的神色更加慌亂,他忙低下頭,側過臉去,試圖用頭髮遮擋住臉上的痕跡, 囁嚅道:「他之前不這樣的……就是最近工作不順心,我又沒做好他交代的事……」
說到這裡, 顏青微微抬起頭,偷偷看了沈知言一眼, 又迅速低下頭去,緊緊咬住嘴唇,不再說話。
顧棠剛才在罵顏青時,似乎提到過「設計圖」的事。但沈知言對顧棠他們的事並不感興趣, 因此便也沒有多問。
顧楠見狀,聳了聳肩膀, 將頭偏向沈知言,「我說什麼來著?人家兩個好著呢。走了,沒咱們的事兒。」
沈知言神情複雜地看了顏青一眼, 聽到他話里話外對顧棠的維護,總算是懂了顧楠所說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管是為了錢財也好,還是動了真情也罷,既然顏青對顧棠如此死心塌地,沈知言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
於是,他對顏青點了點頭,便轉身帶著顧楠回了客房。
可就在沈知言轉身的一剎那,剛才還唯唯諾諾的顏青,卻緩緩抬眼,臉上神色莫名。
他的目光一寸不錯地落在沈知言身上,直到客房的門將他的視線徹底阻絕。
因為記掛著沈知言,顧鐸很快便將事情處理妥當。餘下需要跟進的工作,全都交給了高箏和傅弛。
處理完這一切後,他連一頓飯的時間都不願耽擱,就帶著沈知言匆匆離開了顧家,一刻也不想多待。
黑色賓利緩緩駛出顧家老宅的大門,在西山南麓蜿蜒的盤山道上疾馳而去。
路上,顧鐸頻頻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沈知言,見他數次欲言又止,不禁沉沉地嘆了口氣。
「有什麼話,你可以隨便問。」
自從知道顧楊就是沈歲安後,沈知言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既有終於找到沈歲安的釋然,又有確定沈歲安已逝的悵惘。
可當他好不容易從複雜交織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時,隨之湧上心頭的,是對一些事情的猜想和……恐懼。
就像那天,在得知那篇博文中顧楊的照片有問題時,他左右腦互搏,給顧鐸找了無數個藉口開脫。
現在的他再次陷入了兩難——他既擔心一些真相令他無法接受,又不甘心稀里糊塗地被人蒙在鼓裡、任人擺布。
更何況,沈知言從來都是主導型的人。
他對顧鐸最大的讓步,就是放任對方在床上的胡作非為。顧鐸說那是「情趣」,所以他可以做出妥協。但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其實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從顧鐸今天的種種表現來看,沈歲安的事,他顯然早已知曉。然而,他卻從未向自己這個當事人透露過隻言片語,甚至在自己發現端倪後,依然自行做了處置。
因為對方是顧鐸,所以沈知言會不自覺地對他放鬆警惕。今天的事但凡換成別人來做,他那根敏感的神經,早就拉響了防範的警報。
沈知言神色複雜地看了顧鐸一眼,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將疑問說出了口。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沈知言欲言又止時,顧鐸就猜到了對方想問什麼。因此,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給我畫肖像的那天,我知道了你是顧楊那幅畫的主人,於是就去調查了陽光福利院。顧楊的身世,其實之前就有過一些傳言,只是當時被顧鑠他們壓了下去。那次調查後,我就確定了,顧楊就是沈歲安。」
「那為什麼瞞著我?」
沈知言的問題接踵而至。
「因為我害怕。」顧鐸緊了緊握住方向盤的手,聲音有些艱澀。
「你們一起長大,他對你來說又那麼重要,而我,還是他死亡的既得利益者。那時我們才剛好沒多久,你本來就是半推半就才跟我在一起的,我怕有他橫亘在我們中間,你會選擇抽身離開。後來得知我爺爺還指使勝叔對你下過殺手……你的人生被我們顧家毀成這樣,我就更沒有勇氣告訴你了。」
顧鐸的這番話,讓沈知言想起了,曾經確實有一段時間,顧鐸顯得十分沒有安全感。
那時的沈知言還不明白顧鐸患得患失的原因。現在想來,原來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顧鐸表情真摯、態度誠懇、言辭懇切,每一句話都像是發自肺腑。
可是……
沈知言悲傷地發現,他已經不敢相信了。
顧鐸當初對他的判斷沒有錯,由於生活環境和過往經歷的原因,他心思敏感,又極度缺乏安全感。
因為喜歡,所以他願意給顧鐸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無所顧忌的偏心。
然而,一旦得到的回饋中,出現了謊言和隱瞞,他精神的自保機制便會不由自主地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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