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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回一條命?

許半閒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周庭知本該在江南,跟家人一起過年,這個時間也許他在熟睡,等著新春的炮竹。

而現在,他遍體鱗傷,在手術室里。

從耳朵里流出的血,被鋼條刺穿的小腿,身上的白襯衫完全變了紅色,那些畫面歷歷在目。

如果沒有自己,周庭知根本不用遭受這無妄之災。

撿回一條命的是我許半閒。

如果沒有自己,周庭知本能向左打方向,根本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我這條命是周庭知撿回來的。

「那他怎麼還不出來呢?」許半閒看向哥哥姐姐。

這邊的聲音驚動了手術室外的人,一直面向手術室的人回了頭。

那人出示了警察證,手裡拿著證物袋。

「三輛車,七個嫌疑人,我們已經抓住了,現在在突審。這是周先生的手機。」

警察將周庭知的手機交給許半閒,「請你代為保管,等他的家人趕到後轉交給他的家人。」

許半閒接過手機,徑直走到手術室外,不言不語,就那麼站著。

警察和許滿川聊了幾句就走了。

最近的航班是上午九點的,庭知的父母還沒過來。許半閒就在門外站著,不肯回病房。

許芸昭和許滿川勸也勸不動,索性陪著。

醫生進出了好幾波兒,許半閒有些恍惚,在裡面的該是自己啊。

當初,姐姐在手術室里,自己在手術室外,也是這樣無助。就在那時,遇到了周庭知,他不愛說話,但是會細心的安撫自己的情緒,那一個月,有他的陪伴,日子才不那麼難熬。

現在,周庭知在手術室里,自己依然在手術室外,雖然哥哥姐姐陪著,但他還是覺得孤單,無助。

「我喜歡周庭知,他說他也喜歡我。」許半閒毫無徵兆地開口,「等他出來,我就會跟他求婚,我要帶他去國外結婚。」

許芸昭和許滿川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許芸昭不意外,是許半閒的感情早有端倪。

許滿川不意外,是周庭知很早之前就對他說過。

兩個人都在為未來努力著。

你總說要我給一個名分,從前我太小氣了,總是瞻前顧後,一直讓你等,一直在錯過。

現在,我不會再讓你等了,我也不想再等了。男朋友、丈夫、情人、老公,你想要的名分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出來,只要你醒過來。

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了,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

剛才醫生問我是你什麼人,我說我是你男朋友。

可是她說男朋友不能簽字,問我要意定監護公證書。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做公證,行嗎。

「患者外傷並不嚴重,嚴重的是頭部有瀰漫性軸索損傷,送來醫院時已經重度昏迷,手術過後陷入昏迷狀態,好的情況是兩周到一個月內甦醒,也有可能不甦醒,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狀態。」

周庭知在上午九點轉入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家人的陪伴對恢復有助益,所以上午下午可以各開放一小時探望時間。

周庭知的衣服在搶救時都被剪壞了,上面都是血跡。

許半閒給他換了乾淨的背心和內褲。幫他清理乾淨身上的血跡,再把病號服給他穿好。

許志程欣慰地在病房外看著,「小閒懂事了。照顧救命恩人是應該的,這是我們許家欠庭知的。」

許滿川和許芸昭攥著手心看著。

許芸昭突然說,「爸,也許不只是救命之恩。」

許志程不說話了。他閱盡千帆,何曾不知許芸昭的意思。

病房裡,許半閒將人收拾妥帖,在周庭知的額頭落下淺淺一吻,他先是笑,說了一句什麼,眼淚就落下來。

他愣愣地在病床邊坐著,眼淚不似波濤翻湧,卻像永不乾涸的泉,默默的,飲泣吞聲,不止不休。

許志程抹了把臉,轉身走了。

「別跟小閒說我來過,那些話也別告訴你媽。」

警方調查需要實質性證據,而許芸昭不需要,她斷定這次事故是王信奇策劃的。

狗急跳牆,想要綁架許半閒進行勒索。

這是她惹來的,這是她欠小閒和庭知的。

周庭知的父母和妹妹來了。

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直接就衝上來對許半閒拳打腳踢。

他該受著,沒有怨言,也不要人攔著。

只是小姑娘的粉拳能有多疼?

比不過他心裡的疼。

特別是小姑娘的話,句句扎在許半閒的心上。

「要不是你,我哥也不會提前回來!」

「你害他跟家裡出櫃,害他跟爸媽鬧翻,現在又要害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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