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怒氣沖沖,程雲臻也被氣得不輕,只硬邦邦地頂嘴道:「寧公子也不知我會彈琴。」
彈琴本就是未了的舊事,君無渡當日聽秦雲的琴聲,知道他不願意留在自己身邊,所以才勒令他彈琴反省。後來兩人去了一趟玄境老祖那裡,君無渡知秦雲體弱得厲害,便也不再提彈琴的事情了。
君無渡怒極反笑:「你將我與姓寧的相提並論?」
程雲臻忽然感覺喉間泛起黃連的苦味,他悲哀地想,都是人,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裡。
就這麼一句話,他意識到自己和君無渡是說不通的,於是垂下眼睛,神情厭倦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被捲入劍道試域中,我也是始料未及,我不知寧公子與您有什麼齟齬,只是為了求生自保,在這裡暫住幾日,實在不明白您為何會動這麼大的怒……」
他甚至想撩開袖子,把守宮砂懟到君無渡臉上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這個念頭一出現,他喉口發堵,整個人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呢?他憑什麼要承受這樣的質問呢?
君無渡見他煞白著臉,肩膀輕輕打著擺子,疲倦地說話的模樣,一時間竟愣了。
秦雲與劍一同被擄到劍道試域後,他不遺餘力地找別的入口進來,自不是想見到這番場景。
只是方才一看見秦雲整個人濕漉漉地被那姓寧的抱著,身上輪廓都勾勒出來,他心頭就冒出一股無名之火。這會兒逐漸清醒過來,頓時微感後悔。
然說出去的話,便如同潑出去的水。君無渡正覺棘手,便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過來。
寧則魚起先聽秦雲說「霽川」,還以為秦雲是謝鸞私下豢養的爐鼎。沒想到人追進來了,竟是大名鼎鼎的劍尊。
相遇的時間不太巧,寧則魚識相地把人交給君無渡,還貼心把自己的洞府留給他們,在外晃蕩了許久才回來。
一進來,寧則魚就感覺空氣仿佛被凍住了似的。沒有人說話,秦雲坐在床上垂著臉,而君無渡背對著他面壁。
寧則魚道:「秦雲醒了?也不知怎麼的,你回來路上人就暈了,恐怕是被劍傀的陰氣沾染所致,不過現如今劍尊來了,有他在,你這幾日調養下,想必沒有大礙。」
秦雲仿佛不太願意理他的樣子,只「嗯」了一聲。
寧則魚討了個沒趣,見這兩人看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就是不看對方,也不知在鬧什麼彆扭,呆在這裡摻和別人的家事,身上有如針扎一般,於是又出去了。
待他遠去以後,又是靜默一陣。君無渡突然道:「你未告訴他,你恐懼高處一事?」
程雲臻不知道他又吃錯了什麼藥,剛才被質問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於是只道:「嗯。」
其實程雲臻只是認為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弱點,若不是他當時被君無渡帶到幾千米的高空嚇傻了,也不會脫口而出自己怕高。
君無渡卻不知腦補了什麼,神色終於和緩下來,坐在他身邊道:「臉色這麼差,且再休息會兒吧。放心,過幾日我便帶你出去。」
程雲臻得了他一句承諾,心中並未寬泛多少。不過知道他不生氣了,到底是鬆快了些,聽話躺下了。
他突然醍醐灌頂: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今日之事只是個開頭,若不儘早逃離君無渡身邊,君無渡對他的控制只會越來越深。
可……他和君無渡之間,無論身份地位還是修為都如同隔著天塹,他又如何能從此人手中逃離?
……
君無渡自然不知道秦雲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只知道,秦雲睡了一覺之後臉色反而更差,整個人精氣神仿佛都被抽沒了。
程雲臻坐在石床邊上,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一覺醒來,君無渡態度好了許多。既要將之前的事情翻篇,他不能不識抬舉。
於是寧則魚再回來時,便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已和緩許多。
君無渡面色如常道:「秦雲叨擾了你這幾天,多有不便。他隨我左右,為我奉劍,才被劍道試域波及,若不是得你出手相助,恐怕會遭不少波折。秦雲,還不快謝過寧公子。」
程雲臻心中一哂,君無渡現在說話的模樣,與剛才質問他判若兩人。他頭也不抬,低聲道:「多謝寧公子。」
劍尊這話說得實在太客氣,寧則魚知道,秦雲手裡那把劍連劍傀都不怕,自能護他一段時間,於是拱手道:「劍尊客氣。」
他剛才出去後也咂摸出來,君無渡感到不快,恐怕是因為他與秦雲相處的這幾日。爐鼎通常都是被關在家中,是極為私密的禁.臠,他不僅與秦雲同吃同住,還摟抱過人家,雖是情急之下的舉動,可終歸不妥。
君無渡問:「你進來已經多久了?」
「不過三四年時間,還未感悟出劍意。」寧則魚道。
「我記得你是金丹修為,何必如此著急?待修為高些再來,說不定會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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