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渡捉了他的手道:「放心,我既未背誓,天雷怎會為難我。」
他話里是讓程雲臻放心,語氣卻暗含警告之意。
程雲臻面不改色,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
翌日,程雲臻照常去藏書閣做事。
午後整理書架時,他發現青囊丹心紀事已經被還回來了。
確定四下無人,程雲臻忙翻開這本書看了起來,並且還在頂上加了本書當掩護。
這本紀事原來是雙人合作的遊記,一人名青囊,一人名丹心。裡面的內容雜亂無序,看得出來是在路上興之所至,隨筆記錄,甚至還有兩人的對話,速寫。
程雲臻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到其中和爐鼎相關的內容記載,與劍道聖人所說的並無什麼二致,只是更詳細些。
作者像是親眼見過爐鼎下凡,寫爐鼎身上的鼎香會隨著月相衰減,約十個朔望月就可以完全變為凡人。但,要想下凡必須付出壽命代價。
就像築基修士原本能活百餘年,到了凡間也會在耄耋之年死去。
這對程雲臻來說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於他而言,與其苟延殘喘地多活幾年,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少活幾年,死了說不定就回去了。
程雲臻默記書中內容要點後,將其放了回去。
*
晚上,君無渡果真要接著教他畫符。
程雲臻警惕地道:「先說好,你若再如昨晚不規矩,對我動手動腳,我寧可不學。」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直到秦雲哭了那一大場,兩人重新立約後,他在自己面前仿佛才露出一點真實模樣來,脾氣也愈髮長了。
君無渡看著他,佯裝不解道:「不動手如何教你寫?」
程雲臻:「你明知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君無渡拉他過來:「好了好了,不動你便是。」
兩人練的,依舊是昨天的火行符。
程雲臻一開始還寫得專心,只是一偏頭,就能看見君無渡唇角帶著微笑,眼珠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目光里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畫完一張,君無渡搖頭道:「我沒招你,怎麼還畫成這樣,可見昨日也不怪我,是你自己的問題。」
程雲臻聲音平平地道:「那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不勞煩劍尊大人費心。」
君無渡冷哼一聲:「外面有多少人求著我教我都不教,你還要趕我!」
說完,緊握著秦雲的手,又帶他寫了一張。
這次成效卓著,一拍符立時燃了起來,整張符紙瞬間燃燒殆盡。
程雲臻雙眼被火光映照得微微閃亮,驀地睜大,忍不住驚訝道:「成了!」
君無渡橫了他一眼:「有我這樣的師父,便是頭豬也學會了。你倒是想想,該如何謝我?」
對於他的諷刺,程雲臻不予理會。只想著符籙入門果然是要容易一些,雖他不打算在修真界繼續待下去,可前往北境一路談何容易,能有一技之長防身再好不過。
見君無渡還在等著謝禮,程雲臻忽然揚了揚下巴道:「你閉上眼睛。」
君無渡見他轉身看向自己,竟真乖乖地閉上眼睛,心跳稍稍紊亂,片刻之後,臉頰上傳來濕潤觸感。
他當即伸手,鉗住秦雲手腕,睜眼果然是他拿筆蘸著硃砂,正在自己臉上亂畫,不知畫了個什麼圖案。
君無渡險些被氣笑了,正要開口訓斥,見秦雲蹙著眉毛道:「你輕點,疼!」
其實程雲臻說話的聲音很正常,但他鮮少主動示弱,聽在君無渡耳朵里就帶了那麼幾分撒嬌發嗔的意味,當即鬆了手給他揉著:「我看看……疼得厲害嗎……」
揉了一會兒,手印消失。見秦雲瞧著自己樂不可支,君無渡氣哼哼道:「還不快給我把臉擦乾淨,你就這樣恩將仇報!以後還敢不敢了?」
程雲臻過去擰了帕子過來給他擦臉,忍著笑道:「不敢了,劍尊大人別生氣了。」
君無渡見他眉眼俱笑,一時間竟愣住,仿佛這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頓時覺得在臉上多畫幾道也值得。他想留秦雲在身邊,不是要叫他整日苦大仇深,該是這樣多笑才對。
原來只要不強逼於他,兩人關係便能突飛猛進。是他之前沒找對方法。想來也是,他一個爐鼎,何故總想著往外逃,哪裡還有更好的去處。
沒有比在他身邊更好的地方了。
許是他發愣久了一會兒,秦雲帶著點小心問:「還在生氣?」
君無渡回神,拉著他坐下道:「今日這謝禮不算,你得再用心給我備上一份。」
說罷,兩人又同坐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語地繼續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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