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渡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倦,將堆積如山的欲望往他身上傾倒。
這間屋子好像變成了專屬他一個人的地獄。在肉.體折磨和心理鬱結的雙重摧殘下,程雲臻很快崩潰,無法再偽裝成沉默順從的樣子。然而他那些微不足道的反抗根本沒有被君無渡放在眼裡,甚至在他快暈過去的時候君無渡就給他餵上兩粒丹藥,讓他重新恢復氣力。
他累極,哀求君無渡停下片刻,君無渡毫不理會,高高在上看著他嘲弄道:「最後一次了,我自得好好嘗嘗你的滋味。」
於是程雲臻不說話了。到第三日的時候只要君無渡一摸上他的皮膚他就開始瞳孔放大失神,本能地想往外逃,無一例外都被抓著手腕腳踝拽了回來。
第四日時君無渡短暫外出再回來,秦雲不在床上,而是躲在了圓桌底下。他僅用了一句話就毫不費力地讓他自己爬了出來。
「不想下凡了?」
桌子底下躲著的人很快有了動靜,從兩根支撐木里瑟縮著擠了出來,他的行為已經被兩種相反的意志控制,一半是為了心嚮往之的世界,一半則是身體上本能的害怕,如身處在懸崖邊緣。
連床都沒有上,君無渡就把他抱在桌邊折騰起來。他身體上的瘀痕和紅木顏色相近,襯得完好的肌膚更加雪白。
起先是想懲罰,後來君無渡自己也控制不住了,一直做這樣的事情給他一種兩人已融為一體的感覺,這正是他想要的。桌上的人在支離破碎地哭泣,而他只在意他的反應因他而起,他的眼淚因他而流。
這樣便夠了。
*
在這場欲望的搏殺之中,程雲臻終於是撐了下來。
君無渡說結束的時候他剛咽下嘴裡的東西,聞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君無渡由著他驚疑地看了自己片刻,居高臨下道:「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往歸墟處一路冰天雪地,並不好走,說不定會在途中殞命。看在你這幾日還算乖覺的份上,我可以不計前嫌把你帶回霽川。」
程雲臻立刻道:「不……我,我要走了。」
他上一秒還是筋疲力盡的樣子,下一秒卻堪稱容光煥發。
怕他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君無渡耐心道:「你個毫無修為的爐鼎,恐怕撐不到歸墟處去。」
程雲臻正在動作麻利地穿衣服,也不知身上哪來的力氣,聞言道:「不勞劍尊大人憂心。我即便是為這個死了,也是我自己情願的。」
君無渡被他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發抖,幾欲嘔出一灘淤血,面上平靜地冷笑道:「好啊,你既鐵了心,那便去吧。」
程雲臻在他的注視下穿好衣服鞋襪,迫不及待地向門口奔去,然兩個君家修士守在門外,不肯放行。
他回頭看了君無渡一眼,後者暴怒喝道:「放行!都別攔他去送死!」
客棧里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光了,想必是早就開始出發。天穹之中倒掛著青紫色的靈氣漩渦,程雲臻知道那就是正在開啟的下凡入口,他毫不猶豫,朝著那個方向前行。
天地縞素,縱使程雲臻穿的是能夠禦寒的靈衣,身體也漸漸地被寒氣侵蝕。他在這樣的白色之中是那樣的渺小和孤單,但是就算周圍有一堆人,他於他們而言仍舊是一個異類。
這機會過於珍貴,程雲臻努力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他一步一步地走,走過雪原,越過冰河,翻過雪丘,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他發覺自己的手被凍成了青紫色,蜷縮的時候裂開了一道口子,熱血流出來的一瞬間就凝固了,活生生的疼痛提醒他他還活著。
也許走不到歸墟處了,他想,但願他死在這裡的時候,能夠回家。
「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他大聲地衝著遠方喊,「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下坡時,程雲臻看到了一個已經被凍僵的人,那人面色青紫,渾身結冰,胸口毫無起伏,顯然已經氣絕——是齊漣。
程雲臻沒有停,他腦中回想起齊漣眼睛亮亮的,和他說下凡後想開個包子鋪時的模樣和神情。
「來世你一定不會再受苦的……」心裡默念幾聲,程雲臻不能再想了。他活動著手指,靠反覆裂開的傷口維持清醒,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他以為自己邁出了很大一步,但其實只是在磨蹭而已。
他又遇到了一座雪山。憑藉著一股執念,程雲臻開始往上爬,然而他的身體已經被凍僵了,手腳都不聽使喚,剛爬了兩步一下摔落,不知為何,他眼睜睜看著身子即將撞上一塊冰錐,那東西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程雲臻站了起來,在原地默立片刻,繼續上爬。
等他終於爬到一段較為平緩的路段時,天邊的靈氣漩渦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下不去了,下凡入口已經被關閉。他看著天邊,竟然還有心情欣賞這裡純淨的景色,千里冰封,天地間流動著汞質銀光,真美啊。這時候他平靜地想,就算無法下去,一切也已經結束了。
程雲臻太累了,他想就地躺下來,一個人卻忽然將他扶住。
他動著僵硬的脖頸看去,是君無渡。他也不知道跟了多久,面色比雪意更加陰冷,通紅著雙眼咬牙切齒道:「你就不能服個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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