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平平地道:「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君無渡柔聲說,「心裡的話說出來會舒服許多。不信,你也同我說一說你的想法。」
程雲臻聽他這樣說,心裡愈發惱恨了。他沒說過嗎?君無渡根本就聽不進去。
甚至君無渡還要問他,別的爐鼎都可以,為什麼他不可以。
看著眼前這個滿懷憧憬自說自話的男人,新仇舊恨一同湧上心頭。
君無渡看著他怔怔的樣子,還以為他又拒絕交流,臉上剛剛浮起失望之色,就聽得秦雲語調沉重地說:「你既說喜歡我,為何還要那樣待我?還不如不說,平白無故地叫人生氣。」
君無渡見他眼角微紅,流下溫熱淚水,又別過臉去,惡狠狠地擦掉,不想叫人看見自己示弱的一面,殊不知越是這樣,越是惹人心疼。他完全忘記了不久前秦雲還給他下毒的事情,心想,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自己?
光是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之中,他一顆心就亢奮地跳個不停,忙給他擦著淚道:「我平生從不知情滋味,也是糊裡糊塗才明白的,若不是真心愛你,怎麼敢在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前立誓,此生此世絕不相負,別哭了,你最近怕是要把眼淚流幹了。」
秦雲哭了一會兒,終於止聲,聲音猶帶哽咽地含糊道:「你起來吧。」
君無渡見他似有心軟的意思,又見他將同心結拿走放在枕下,心中只覺得未來一片光明,抱了人在床上輕聲細語地說了些話,兩人的新婚之夜就在夜談之中結束。
等秦雲睡著之後,君無渡還在反覆咀嚼他剛才說那句話的神情語氣,突地品出了一絲怪異。
上次這種怪異之感,還是在秦雲給他下毒的時候。老實說,他不後悔強迫秦雲,後悔的只是自己手段過激屢次三番傷了他。但是他對這個人,的確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就按秦雲這個倔強的性子,如果溫吞地磨,就算等上個十年八載也未必能打動他。
罷了,如今他再倔強再能逃,不還是徹底落入自己的手掌心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君無渡想到有一天或許秦雲會像對一個真正的道侶那樣對他,簡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
程雲臻第二天醒來就在腦子裡叫系統,他生怕昨天晚上得知的一切都是場幻想。聽見電子音在腦內響起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
君無渡看見他醒了,親了下他的額頭道:「早上好。」
程雲臻扒拉開他的手,自己坐起身來,就感覺眼前一黑,鼻孔中有熱流出來,鼻腔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昨天壓著沒吐出來的那口血被咳了出來。
周圍的帳子還是紅的,鮮血染在白色裡衣上格外明顯。
君無渡立時慌了神,起身給他擦著血道:「秦雲,秦雲,你怎麼了?」
程雲臻想起幽樞說的因病去世,沒想到這麼快就開始了。他看著君無渡慌亂無措的樣子竟感到幾分快意。君無渡不是說自己喜歡他嗎?那就讓他看看他有多喜歡他吧。
程雲臻抹了下鼻血,裝作茫然的樣子道:「我也不知道。」
說著又嘔出一口鮮血。
醫修很快就圍了一屋子,但是即便經過君無渡的醫鬧之後,也沒有人有把握說治的了。其中一個醫修明顯看臉色的能力不行,說現在只能吃丹藥來勉強維持生機。
君無渡當時就炸了:「荒謬!維持生機是什麼意思?他明明是喉嚨里有傷才會吐血的,你們一個個全是庸醫!」
程雲臻道:「他們都是職責所在,你為難這些人幹什麼。」
他由始至終表現得非常平靜,讓他吃藥他就吃藥,但病來如山倒,他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本就脆弱的身體變得更加弱不禁風。
遍請了霽川的醫修之後,君無渡請了玄境老祖過來。
玄境老祖是君無渡的長輩,不怕他喊打喊殺,直接說了實話。
君無渡只感覺腦子裡有根弦猛地斷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想起來自己已經和秦雲結了契,現在他的身體不適合再行房了,但是還可以用血餵他。
君無渡將那碗血端過來的時候,程雲臻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的血了。印象過於深刻。
見他微蹙起眉,君無渡哄著道:「喝一點吧,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程雲臻有氣無力地看著他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聽到他這樣問,君無渡感覺心比剛才取血的時候還疼,強顏歡笑道:「說什麼呢?我不是說了嗎,等你養好病之後帶你去看遍修真界的美景。來,喝一口。」
程雲臻從來沒覺得他的臉上的笑這麼難看過。
說完繼續哄著他喝血,但是程雲臻不配合他,喝一口吐半口,到最後一碗血糟蹋了大半碗,君無渡面不改色,又去取了一碗血來,只是再出現的時候臉色蒼白了些許。
喝了君無渡的血之後,程雲臻的臉色脈象看上去的確好了些,於是君無渡不顧其他人的阻止,每天都給他取心頭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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