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人,知道我家住在哪裡。」
沈離離緩慢說出來,登時感到一陣徹骨寒意。
事情處理完,已經是深夜。由於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證據也不明顯,警官們沒法幫她立案,最終只能讓她注意安全,隨時準備報警。
回到家裡,沈離離渾身癱軟,倒在沙發里一
動不動了。
剛才在警察面前強撐起的冷靜全盤崩潰,只剩疲憊和茫然。
沈燎把手臂繞道她肩膀後面,抱著她,用臉頰去蹭了蹭她的額角,輕聲說:「沒事了,離離,別怕,哥哥已經叫人去查。這幾天出門我讓幾個人跟著你,不怕了。」
沈離離去找他另一隻手,緊緊抓住,然後仰頭看向他。
看著看著,他又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說:「沒事了,哥哥在,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我向你保證。」
情緒猛然上涌,洪水一樣衝過閥門,攔也攔不住。
沈離離一下子翻身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肩膀上嗚咽出來。沈燎張開手臂,把她圈進懷裡,一下下輕撫她的脊背,偏頭蹭她的發頂,「想哭就哭,沒關係的,這件事……怪哥哥沒保護好你,讓我們離離受委屈了。但你做得很好,第一時間報警,保護了自己。真的長大了。」
沈離離哭得失聲,淚水浸濕他的衣服。
近一分鐘的漫長哭泣,她頭暈得不行,終於緩過勁來,抬起頭,眼睛很紅,睫毛被淚水粘連著,滿臉淚痕。
沈燎伸手抽了紙,給她輕輕擦掉臉上的淚水。
沈離離不再吭聲,很安靜地望著他,腦袋似乎已經恢復冷靜,只是仍舊迷茫。這種迷茫里,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恐懼,不那麼明顯,卻能清晰感覺到它的存在。
像是一簇火苗,燃自內心深處,灼得她一陣陣心慌。
「哥,」她垂下眼,說,「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嗎?」
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先點了頭:「能啊,怎麼不能。」
答應完,沈燎才滯住,一秒的時間,腦子裡已經迅速閃過無數種少兒不宜的畫面。他沉著臉,緊繃唇角,強壓下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洗完澡,上床,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沈離離實在沒胃口,只好把草莓慕斯放進冰箱,第二天再寵幸它。
她率先鑽上床,把被窩往上拉到蓋住下半張臉。聽著浴室的水聲,閉著眼睛,沉默地吸了一下,被子裡都是沈燎的氣味。
好奇怪,明明是新換的床上用品,為什麼還是有這味道,難不成是洗衣液的香味?
這些向來是定期有阿姨來清洗更換,她還真分不清是什麼氣味。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等沈燎上床時,她已經昏昏欲睡。
身邊的床墊明顯往下陷了一點,渾身還帶著濕意和熱氣的男人躺在她身邊。一時間,兩個人都緊張得不敢動彈,繃直身軀,四肢僵硬。
沈離離困意消散了大半,開始質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個過於衝動的決定。
直到沈燎出聲,音色微啞,「那我關燈了?」
一聲好還卡在喉嚨里,燈熄滅了,滿室寂靜與黑暗。
「是關了,還是停電?」
沈燎:「……好像是聲控燈,觸發語音是關燈。」
沈離離:「那如果說開燈,它是不是就會——」
話沒說完,燈果然開了,明亮光線一下子刺得兩人緊緊眯了下眼。沈離離轉頭,與沈燎對上視線,靜默一秒鐘,噗嗤一聲,同時笑出來。
「好了,睡覺吧。」沈燎嗓音溫柔,目光也柔和得像水一樣。
她點點頭,然後出聲道:「關燈。」
這一夜,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沈燎半夜轉醒,收穫了一條發麻的手臂——被沈離離抱了好幾個小時。
大概是借了微弱的,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月光,他看清她的臉。
長發散在枕頭上,她眉頭緊鎖,眼睛也閉得有點緊,整個人蜷縮著,緊緊抱著他,像在噩夢中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沈燎睡意全無,盯著她瞧了很久。
他伸手,撫平她的眉心,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酸麻的手臂抽出來,側過身子,抬起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腰上,再輕輕把她攬進懷中。
上一次這樣相貼入睡,好像是年紀還很小的時候了。
記憶里,自從關瑤去世,沈離離就成長了很多,很少訴苦,也很少展露真正的脆弱。她用一層柔軟的,有韌性的殼包裹自己,然後對全世界說,你看,我還是那個細膩又可靠的沈離離,我才不會碎掉。
而此時此刻,沈燎只想抱著她,讓她睡得安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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