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離抬起頭。
沈燎望著她,沉默了好幾秒,情緒複雜。
對著她固執的眼睛,良久,他輕扯唇角,嘆了一聲後緩緩抬手,撫摸她的後背,「好,那就一起。」
兩天後的清晨,楚姐帶來了新的證據。
不過,同時帶來的還有:「沈總,是陸總給了我們一些陸家的權限才查到的。」
沈離離抬頭:「陸伯伯麼?」
沈燎有點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嗯了一聲。
沈離離看他的神色,不太理解,「他肯幫我們,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不過又得還他人情了。
他沒多說,把這事跳過去了,問楚姐:「情況怎麼樣?」
楚姐把屏幕遞過來,上面是兩段很模糊的監控錄像,「八年前的三月十七號下午,湯振和於廣通都從這條街走過去,時間相隔半個小時。晚上,他們也相隔半小時從這裡經過,往回走。」
事情已經過去八年之久,就算當時確實有證據,如今也很難再找到。這段模糊的監控錄像固然珍貴,但可能根本不足以立案。
楚姐不會不知道,於是繼續道:「還有,我們發現,八年前,在於廣通用兒子的身份證辦的一張卡里,每個月都有一萬塊轉進來,持續了三年。第一次轉帳,是湯振出獄的第二個月。」
沈離離臉色慘白,不可置信,「三十六萬,買兩條人命?」
沈燎看向她,立即把她的手拉來握住,發現她手很涼,掌心沁出薄汗。
他眉頭緊鎖,問:「轉帳的帳戶呢,能查到嗎?」
楚姐搖頭,說:「都是臨時的,很快就註銷了。」
沈離離起身去倒水喝,連腿也有點發軟。
聽見楚姐繼續說:「於廣通八年前欠了一屁股債,後來全部被他老婆一點點還清了,他出獄後,一家人突然到海文買了房子。但只看她老婆和兒子的工資,是不可能負擔起的,尤其是八年前的高額貸款。」
「這些錢,他們怎麼解釋的?」
「遠房親戚幫助的。」
沈燎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沈離離抿了抿唇,握著杯子,隨後把裡面的水一飲而盡,走過來說:「所以,這些證據足夠判刑了嗎?」
楚姐嘆了一口氣,實話實說:「要看於廣通能不能把這些錢的來源解釋清楚。」
沈燎說:「放心,如果那場車禍真是為了錢故意造成,他會開口的。」
沈離離:「為什麼?」
「有欲望的人,最容易被掌控。」
「但如果招供,等待他的是死刑,什麼樣的欲望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了。」
沈燎停頓,凝望她,說:「欲望不止錢或者權,也不一定都是為自己謀劃。」
-
次日中午,於廣通被警方帶走調查。
一個身型稍胖的中年男人,像白面饅頭,細縫似的眼睛,臉上有兩團不健康的紅,看上去十分緊張擔憂。相較八年前,他明顯胖了很多。
坐在審訊室里,身體無法控制地抖動,杯子裡的水已經喝完了,還是在空咽喉嚨。
一男一女兩名警官坐到他對面,開始問話。
第一句是:「認識湯振嗎?」
於廣通登時一顫,眼睛迅速垂下來了,沉默著,雙手攪動。
男警官橫眉厲聲道:「說話,認不認識湯振?」
他又是一抖,才小聲說:「認識……」
這個開頭,比他們想像得要好一點。兩秒警官對視一眼,繼續後面的問題。
從八年前那起車禍開始,一直到兒子卡里查不到來源的錢,以及,突然被還清的貸款,海文城區的房子……
八年前,他干傳銷被騙,傾家蕩產,欠下高額貸款,妻子每日在家大哭,一整天神志不清,街坊鄰居都嘆氣說這婆娘瘋了,以前多賢惠勤快啊。
兒子呢?兒子也要讀不起書了,天天罵他,踹他,離家出走好久沒回來了。
就是這個時候,湯振找上他了。
兩人在沒有監控的小巷子碰頭。
剛出獄的男人,剃了平頭,瘦得像猴子。他們以前是初中同學,後來讀不下去,雙雙輟學,只有小學文憑。但於廣通記得,那時候湯振還沒有如此精明的一副嘴臉。
用人命換錢,起初他是萬分驚恐,死不答應的。
湯振咬著一根煙,猛吸了一下,緩緩用鼻子呼出輕飄飄一小片煙氣,玩著打火機,說:「不是用人命換,是用坐牢換。」
他咧嘴一笑,凸出的眼球盯住於廣通,「知道我哪來那麼多錢給你嗎?也是用坐牢換的。那些都是該死的人,該死的人不死,就輪到咱們日子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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