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枵把明榆抱到榻上,燃了驅蚊蟲的香,熄滅了桌子上的燭火。整個房間陷入黑暗,今夜的明月被厚厚的雲層遮住,照不到屋內。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他留戀地回頭看了眼,很快也消失在黑暗中。
一夜無夢,明榆再睜眼時外面的天又快黑了。
剛醒時整個人飄飄然,明榆腳步不穩,要不是外邊的天,她真的以為自己只是簡單地睡了一覺。
糟了!
明榆推開門,喊道:「彩蝶!」
「張嬤嬤!」
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今日是大婚之日,既無人布置喜堂又無人提醒她,而且府里
安靜地可怕。
明榆提著心出了院子,走了一段距離還是沒碰見一個人。原先每日都來修剪花草的花匠今日也不在。
她一口氣跑到聞宴的屋子裡,卻見聞宴也不在屋內。
桌上留有一封信和一把匕首。
明榆幾乎是強忍著心慌把信看完了,再看向安靜地放在桌子上的匕首,她顫抖著手拿起匕首。
靠牆的書架分開,往下赫然是一條密道。
來不及思考這條密道從何而來,憑著對聞宴的信任一步步走下階梯。原以為是黑漆漆一片,沒想到一下去卻是一片光亮。
頂上的石門合上時發出一聲異響,明榆嚇了一跳。
油燈是新添的,明榆一路往前走,走了很久都沒看見聞宴所說的「父親在等她」,直到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熟悉卻記不起來的人影。
景明禮貌地笑了笑:「郡主,得罪了。」
明榆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把匕首對著景明,「你想幹什麼?」
「郡主應該知道外面打起來了吧?我帶郡主去個安全的地方。」
「我爹在哪?其他人在哪?」
見景明的穿著,以及腰間掛著帶著星宿樓標誌的令牌,明榆自是不信他的話,開門見山道。
景明順著明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間,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開始套近乎:「嗯……我是聞宴的朋友,在畫舫上是我救了你們。」
明榆要是不肯跟他走,硬來不是不行,但景明怕有人找他事後算帳。
聽他這麼一說,明榆終於想起那點熟悉感從哪來的了。在畫舫里,是他帶自己出去的,聞宴也確確實實說過是他的朋友。
明榆暫時放下戒備,問道:「是聞宴讓你來接我的?」
景明不假思索道:「是啊,武王也在。」
明榆還想問些什麼,卻被景明拉著就往岔道走去。
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既然父親另有打算,為何沒有告知她?明榆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婚事不會成,包括聞宴,只有她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
「等等。」
「姑奶奶啊,不能再等了。」景明頭也不回,步伐沒慢半點。
明榆執意要停下,景明拗不過只好停了下來。
「我好像崴到腳了。」明榆皺著眉,揉著腳踝。
景明沒有檢查明榆的傷勢,蹲下來道:「我背你。」
在景明背過身的那一刻,明榆揚起手中的粉末,立刻捂住自己的口鼻。
這是防身用的迷魂香,明榆每次單獨出門時都會帶上。景明防不勝防,剛吸一口就昏了過去。
明榆繞過景明,兀自向前,一邊摸索一邊往前。眼下回明府必定不安全,只能另尋他路。
密道中很亮,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前面又出現一條岔路,左邊的光線很暗,右邊的路依舊通亮。明榆只愣了一下就選擇了左邊方向。
不久,明榆看見了出口,抬首望著天井,外面天也暗了。
可走出來之後,看到的卻是一地屍體。
風在耳邊呼嘯,夾雜著雜亂的銀鈴聲,明榆的身子僵硬住,視線中只剩一個熟悉極了的身影。
四周屍橫遍野,濃濃的血腥味逐漸蔓延開,在他殺完所有人時回頭了。
還是那張可怖的儺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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