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多來瘦骨嶙峋,眼神仿佛總是瞧不直,一看就是心術不正的樣子。
「回……回大人,是公子……公子派來的人,要……要殺我們……」
「你說的公子是何人?」
付多來一哆嗦,答道:「是……是孫……孫望龍公子……」
「他為何要派人殺你們?」
付多來轉著眼珠子,支支吾吾道:「小的……小的不知道……」
林策沉下嗓音道:「不知道?那行吧,現在就將你們放了,既說不出來人家為何要殺你們,不如將孫家那些人也一併放了,如何?」
兩人對視一眼,驚恐地連連將頭磕在地上。
張有順大聲喊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小的真的不知……」
林策朝周圍一揮手:「速速將他們的鐐銬撤了去,扔到街上去,記得扔遠一點,再把縣衙大門關好,別叫他們又跑回來。」
侍衛們一窩蜂上前,拽著兩人開始撤鐐銬。一陣鬼哭狼號後,付多來死死抓著鐵鏈,隨著身體的顫抖,鐵鏈叮噹作響,他的哀求穿插在嘈雜中:「小人……小人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蕭允墨給侍衛們遞了個眼色,他們將二人放開,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站定。
付多來大口喘著氣,終於鬆了口:「回大人,皆因在鹿溪村我們二人被二位大人認了出來,我家公子才會……才會動了殺心。」
林策問:「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鹿溪村,還扮作村民的模樣?」
「回大人……我家公子……公子只吩咐我們去告訴那些村民你們是官府的人,其他的……其他的小人們確實不清楚……」
林策思索片刻,又問:「跟你們一起被抓來的那兩人是誰?為何孫府的人也要對他們動手?」
付多來眼神躲閃,一旁的張有順也慌了起來,他結巴著答:「一個……一個是小人的遠房表哥,另一個……也是同我們吃酒的朋友……大人有所不知,孫公子他……他向來心狠手辣,應該……應該就是怕留了活口……」
問到這裡,二人被暫且帶了下去。蕭允墨終於開了口:「謊話連篇。」
林策也道:「我們的人出手前,孫府派去的那些打手分明同時要取四人性命,那兩個的身份也絕不簡單。」
祁襄把玩著從桌上撿的一個筆擱,漫不經心道:「咱們的人證,也不是只有這幾個,縣衙後院的平房裡,還宿了不少呢。」
林策一拍桌子:「倒是可以叫那些百姓來認認!」
祁襄將筆擱藏進袖子裡,悠然起身:「恭祝大人們早日破案,我繼續抄書去。」
她和吳奉言在書齋一直忙碌到夜裡,蕭允墨又一次出現在門口。
這一次,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是祁襄先瞧見了他。
她還是沒停下手裡的筆:「殿下金安。」
「百姓們都去認了,那兩個,就是勸他們『以絹抵賦』的掮客。」
「那他們自己招了沒?」
「招了,四個人都招了個乾乾淨淨,現下孫望龍也已經捉拿歸案,婁標之流自知脫不了干係,一個個搶著要自首。」
他緩步走了進來,叫起身作揖的吳奉言免禮,走到祁襄身後,默默看她寫字。看了一會兒,他拿起桌上那個岫玉葫蘆筆擱,語氣輕鬆:「這小玩意兒都要偷拿?」
「看著喜歡,借來用用而已。」
蕭允墨不動聲色揚了揚嘴角,說:「今日怕是要通宵審案了,你早點歇息。」
「殿下特意跑來告訴我,是想讓我寬慰寬慰您?」她抬頭望著他,眼尾彎彎上翹。
「我要說是呢?你預備如何寬慰?」
「殿下身子弱,切不可過度操勞,小的只懂得勸殿下愛惜身體,寬慰嘛,殿下恕罪,小的真不會。」
「祁襄你!」蕭允墨怒從中來,他瞥見一旁低著頭似在憋笑的吳奉言,心下更惱火。
他轉身便往外踱去,祁襄卻又叫住他,語氣綿軟。
「殿下……這帳冊,我們當真破譯不出來,你問問孫望龍密鑰是什麼可好?」
蕭允墨冷冷看了她一眼,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我身子弱,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問出這個來。」
「哈哈哈哈哈……」祁襄大笑,直到蕭允墨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連吳奉言也竊竊笑了起來,兩個人像發了癲症似地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眼角都掛上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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