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女人潑辣豪放,中原女子溫婉嫻靜,不知肅王殿下傾心哪一種?」
「在下未曾想過。本王性情孤僻,又愛好研究些喪禮墓葬之事,恐怕無論哪裡的女子,都受不了與我這樣的晦氣之人一同生活吧。」
茉失里一抬鳳眼:「哦?肅王殿下這愛好還當真是特別呢。那我倒是可以與你說說,我們蒙古的葬禮是什麼樣的,與你們中原很是不同呢。」
蕭敬虞表情總算鬆弛下來:「願聞其詳。」
「我們蒙古人感懷長生天的饋贈,在我曾祖父那一代,仍有『天葬』的風俗,將逝者由牛車馱著,走入草原深處,屍身從車板滾落之處便是上天選定的長眠之所。至親在此處與逝者作最後的告別,他便將此身還於天地,或供養鳥獸,或滋養草木。」
蕭敬虞不吝讚許地嘆道:「此禮既莊嚴又詩意,蕭某誠心敬服。」
茉失里淺淺一笑,又說:「只不過如今普遍都與你們中原人差不多,改了土葬,唯一不同的,是我們草原民族不喜大興陵墓,亦不願百年之地為他人所知,就比如先夫過世之時,便是在草原之中擇了良地,秘密下葬的。」
提到這位「先夫」,茉失里太妃語氣毫無波瀾,甚至臉上的笑意都沒遮掩。
宴會之後,太妃又請他們觀看了蒙古力士的摔跤表演,傍晚時分,又大開夜宴,各色美酒叫祁襄好不盡興。
晚膳後,她紅著臉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營帳走,蕭允墨上前抓著她,嘆著氣嘟囔道:「又喝這麼多。」
「沒醉,殿下。」她口齒清晰,眼神也不迷茫,「天氣冷,酒勁散得快。」
「你去我那裡,和許年住一個營帳,你瘋了?」他拽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為何不能讓許年去你那裡,我自己住一個營帳呢?」祁襄掙扎著。
「他睡覺打呼嚕,還磨牙,我不想和他住一起。」
「殿下……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蕭允墨拖著祁襄回到自己的營帳前,才鬆開手,她便晃到隔壁蕭敬虞的營帳去了,她在門口探頭望了望,問門口的守衛道:「肅王殿下還沒回來嗎?」
那人答:「殿下被太妃請去喝酒了。」
祁襄眼睛刷地亮了,她轉身看著蕭允墨,誇張地重複了一遍守衛說的話:「肅王殿下被太妃請—去—喝—酒—了!」
「我聽見了。」
她笑著往蕭允墨的營帳中走,一邊回頭說:「這太妃對咱們肅王殿下很有想法呀!」
「皇叔一表人才,她對他有意思也不奇怪。」
「我覺得茉失里很美,又與殿下年齡相仿,嗯,他不吃虧。」
「你可知她先後嫁了兩次?」
祁襄坐到軟毛皮鋪就的胡床上,隨手拿起一隻皮雕擺件,撫摸著上頭刻的狼圖騰,雲淡風輕道:「知道啊,她嫁給答瓦汗的父親時只有九歲,連答瓦汗自己,也是個又老又丑的傢伙。」
「你怎麼知道答瓦汗丑?」
祁襄咯咯笑了一聲:「我猜的。」
她望向蕭允墨,語氣透出一絲涼意:「殿下嫌棄她嫁了兩次,可哪一次是出自她自己的意願呢?如今她終於熬出頭,能選擇和自己喜歡的男人一起把酒言歡,難道不值得高興麼?」
「我……並非嫌棄她,只是覺得皇叔未必也喜歡她。」
「這事本就你情我願,肅王殿下願不願意是他的事,茉失里太妃總也有主動的權力吧。」
蕭允墨靠近她,俯下身,一手撐在胡床上,一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沉聲道:「有。那我也有主動的權力吧?」
帳外傳來一陣空靈的聲響,在空氣中杳然浮沉,似鈴音又似鐘鳴,祁襄一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殿下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軟軟倒了下來。
祁襄拍拍他的後背:「但今夜先睡個好覺吧。」
她收回銀針,將蕭允墨扛到床榻上,替他脫了鞋履和外衣,蓋好被子,哼著小曲走出了營帳。她打聽了一番肅王殿下之所在,悠悠轉到了茉失里太妃的營帳前,她淡定地看了看伸手來攔的守衛,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高聲朝里喊道:「小人有要事稟報肅王殿下!」
過了一會兒,蕭敬虞扯著凌亂的衣襟從裡頭跌跌撞撞出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後面跟著滿面春風的茉失里太妃,她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祁襄說:「這不是懷王身邊的小相公麼?出什麼事了?」
祁襄一抬頭,憋著笑道:「回殿下,回太妃,我家王爺突發疾病,還請肅王殿下速速回去。」
蕭敬虞做出一副驚慌的樣子來:「峻清病了?可要緊?」
祁襄答:「現在還不知,殿下昏迷不醒,小的內心實在焦急。」
蕭敬虞快步走出營帳,催促她道:「那還不走?」
兩人一股腦往遠離大營的地方走,走到無邊無際的草原之中,祁襄終於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蕭敬虞也笑了,只不過是苦笑。
祁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輕喘著說:「溫香軟玉在懷,肅王殿下怎麼反倒像吃了蒼蠅一般?」
「你閉嘴!」
「我要是沒聽見你搖招魂鈴,你預備怎麼辦?為了大齊獻身麼?」
「獻個大頭鬼!」蕭敬虞伸出食指在她腦門點了點,「你不來,我只能將她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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