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失里說:「輕視孩子,小看女人,阿父,不如今日就讓你瞧一瞧,女人和孩子,究竟能不能成事。」
她對帳內眾人道:「諸位請跟我移步練兵場,吾今日準備了表演,請各位一觀。」
蒙古侍衛擒著扎圖爾,跟茉失里和帳內眾人來到了草原上的練兵場。
寒風吹得場邊的旌旗繃得筆直,十幾名蒙古大漢列隊成行吹響號角,低沉的鳴響混著風聲攪動人們的耳膜。
茉失里一個眼神,侍衛們押上來幾十名囚犯,扎圖爾見了這些人,神色愈加慌張,眼中流露出幾分絕望。
「阿父,這些就是那日跟你一起圍在大汗營帳前的人,我一個一個把他們揪了出來,今日我就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若他們能打得過我的『舞象軍』,我便不再追究他們的謀逆之罪。」
「什麼舞象……」
扎圖爾還沒問完問題,只見場邊走來一群十五六歲的蒙古少年,他們個個身穿牛皮軟甲,腰上別著彎刀,頭上綁著髮辮,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堅毅無畏。
茉失里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些孩子都是從八九歲時開始練習武藝騎射,我自然知道先汗王的兵未必願意誓死效忠如今的大汗,故而,我早已給他準備了一支自己的軍隊,一支未來真正能為他所用、替他賣命的鐵血之師……最重要的是,阿父,你可知道,這些孩子都是從哪裡來的麼?」
她故意停頓,仿佛要吊足扎圖爾的胃口。
「他們都是這些年,被博爾吉這樣的貴族豪強搶掠了家園的孤兒,他們的父親死在刀下和鐵蹄下,他們的母親、姐姐被士兵們帶進帳子中折磨凌辱。阿父,儘管這些年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心中清楚得很,你的那些手下,也沒少在草原和邊境行此等劫掠之事,你覺得,今日這些孩子們,可會對你的人,手下留情啊?」
扎圖爾驚愕已極:「你……你竟然背地裡……」
「阿父,我一早知道你也不支持我與大齊議和,原因嘛,無非是議和之後,便不能隨心所欲去邊境實施搶劫,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為這點蠅頭小利,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
茉失里不再看扎圖爾一眼,她抬起手,對舞象軍的少年們高呼道:「今日便是你們大顯身手的好時機,這些人便是害你們成為孤兒的罪魁禍首,你們把本事都拿出來,能不能為家人報仇,就看你們自己了!」
侍衛們鬆開了囚犯身上的鐐銬,將他們趕入練兵場中。囚犯們瘋狂逃竄,少年們一擁而上,他們刷刷拔出腰間的彎刀,一時間,練兵場上哀嚎四起。
冬日的草原本是沉悶的色調,天色鉛灰,牧草枯黃,牛羊馬匹或棕或白,然而這一日,草原染上了鮮艷的紅,練兵場上每個人眼中都映著血的顏色。廝殺之後,一切再次歸於平靜,片刻的死寂之後,舞象軍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聲。少年們仰天長嘯,從胸中呼出大仇得報的暢快。這是獨屬於他們的成人式,而他們卻早在失去家人的那一刻,便不再是孩童。
場邊人望著滿地的斷臂殘肢,嗅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無不肅然。祁襄心中也很是震撼,對茉失里更增添了一分敬意:今日之後,整個草原上,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敢於輕視孩子,小看女人了。
茉失里平靜地接受了舞象軍的叩拜,給了他們賞賜之後,便叫他們退了下去。
她再次轉向已然渾身都在發顫的扎圖爾,語氣平淡得仿佛在拉家常:「那日,大齊的肅王殿下叫我想起一樁事來,還記得很小的時候,阿父曾帶我看過曾祖父的葬禮,我還記得,他們將他放在板車上,叫馬馱著往草原中去,我們在長生天為他選的長眠之地,圍在他身邊聽薩滿法師念誦悼文……很多細節我都記不清了,但我記得,那日的天也是這般陰,就如今日一樣……」
扎圖爾眼中的困惑逐漸轉為深沉的恐懼,只聽茉失里接著說:「我真的很懷念那個時候的人,那麼純粹,從自然中來,回天地間去,我也希望,能夠這樣子——送走我的阿父。」
扎圖爾已然喘不過氣,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你……你到
底……」
茉失里目視前方:「烏圖法師近日正在閉關,我聽聞大齊來的祁先生頗通喪儀之禮、陰陽之術,她又懂蒙文,我便托她為阿父撰寫了悼文,一會兒有她送您上路,您盡可以放心。」
「你要殺我!你要殺死自己的父親?!」扎圖爾撕心裂肺地呼喊。
「不,我不會殺您,是要讓長生天,親自為您擇一處長眠之地。」
在茉失里的示意下,蒙古侍衛一把架起扎圖爾,那邊又有幾名侍衛牽來了馬,又推來一座板車。
侍衛將他搬上板車,那板車正中只有一小截麻繩,侍衛將他死死摁在車板上,冷聲道:「大都督,想多活一會兒,便抓緊了這繩子,不然,從車上摔下來,可不是小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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