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和蕭允墨對視不語,一陣沉默後,祁襄冷不丁問:「你的音律學得如何了?可有進益?」
突然被問功課,祁延瞬間緊張起來,說話也結結巴巴:「師……師傅正教我胡琴呢,還……還需練習。」
長長的手指在他面前一甩:「那還不練去?明年要考不上太常寺的編制,酒錢減半,你自己看著辦。」
祁延大驚失色:「別別別……阿姐,我這就去……這就練去!」
看著祁延倉皇離去的背影,蕭允墨笑道:「孩子都這麼大了,非要這樣嚇唬他麼?」
「他自己膽小,經不住嚇,怪我麼?」
遣走了所有下人,蕭允墨又道:「這個梁御風,究竟想做什麼?」
祁襄無意識搓著指尖,說:「事到如今,你還看不出來?梁御風的意思,根本就是你那皇帝堂兄的意思,只是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讓聖上如此忌憚,從杜尚書那樁案子起,就頻頻將髒水往我身上潑。」
蕭允墨握住她的手,從手背到指端,輕輕摩挲,試圖撫慰她內心的焦躁:「襄兒別擔心,我讓人去查清楚就是了,皇叔一會兒就到了,他也該知道一些內情。」
蕭敬虞在晚膳後到了曾經的懷王府——如今的長思侯府,與他一道來的,還有林策。
一行人聚在若水堂,祁襄見到林策,很有些意外。
「林大人怎麼也來了?」
林策面色凝重:「這次皇上動了真格,我有些擔憂。」
四人圍著桌子坐定,爐上的茶咕嘟咕嘟煮著,升起白煙。
祁襄輕嘆一聲,道:「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聖上為何抓著花間公子不放?」
蕭敬虞道:「我在司禮局的眼線打探到的是,梁御風算出花間公子與皇帝命數不合,會動了國本根基。」
祁襄失笑:「哧,一派胡言,他連我是誰都不知曉,生辰八字更不必說,怎就算出我與皇上命數不合了?」
蕭敬虞垂眸沉吟:「我也覺得蹊蹺,但實在參不透背後真實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林策插話道:「我托吏部的朋友,查了梁御風的貼黃履歷,只記了他是衡陽人士,曾是荊州白鷺觀的主持。」
「衡陽?」祁襄和蕭敬虞異口同聲。
蕭允墨不解:「衡陽怎麼了?」
蕭敬虞道:「我師父,上一任尋花閣主,也出身衡陽。」
林策問:「難道此事和你們師父有關係?」
祁襄搖搖頭:「師父早已仙逝多年,也從未提起過有這一號人物……」
蕭敬虞道:「阿襄,恐怕我們得回一趟綺霧山,找找看師父的遺物之中可有什麼線索。」
祁襄一歪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師兄那玉牒已經修好了麼?竟能抽身出來了?」
蕭敬虞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原本已差不多完工了,但楊首輔和皇上為了那殤由太子的名字應當在主譜續於承宣帝之後,還是應當附於末尾未爭出一個決斷,編修便暫時擱置了。」
祁襄困惑:「殤—由—太子……是葬身火海的那位?」
蕭敬虞點點頭:「嗯,皇上主張,殤由太子無嗣,按照祖制,理應納入附錄,但楊首輔則說當時太子側妃腹中已有孩兒,雖未能降生,亦不算無嗣。且我們這一脈本就是以小宗而繼大宗,殤由太子生前又極得人心,若將其棄於玉牒之末,反倒叫天下人指摘父皇一脈不念恩義,有失體面。」
祁襄一聳肩:「聽起來,皇帝與楊大人各有各的道理,但說到底,這玉牒怎麼修,都是你們皇家的事,左右與咱們老百姓也沒什麼關係。」
蕭允墨將茶水放進她手裡:「嗯,左右與咱們沒關係,皇叔,什麼時候出發去綺霧山?」
蕭敬虞挑了挑眉毛,腹誹自己這侄兒自打成了婚,總算是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了。換了從前,可不得故作委屈地說一句自己也去,如今倒好,直接拿出了男主人的派頭來,簡直換了個人。
「我明日就可出發,看你們吧。」
祁襄被爐上蒸騰的熱氣烤得昏昏欲睡,她伸了伸胳膊,說:「那就明天一早就走吧。」
林策起身,神色匆匆:「我得先回去了,總之,你們萬事小心,緝事司和羽林衛抓了不少人,都說和尋花閣有牽連,我盡力替你們打聽消息,但這案子不讓刑部碰,我所能做的也有限。」
祁襄正色,亦起身一抱拳道:「林大人的恩義,祁時安感懷於心,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和尋花閣的地方,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策頷首,嗓音沉若窗外的朗夜:「有祁姑娘此言,林某便不白來這一遭,姑娘珍重,二位殿下金安!」
雞鳴時分,三人在拂曉的微光中出發,幾天後抵達了浮雲纏繞中的綺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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