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孺。」這人輕笑一聲,說不清道不明,隨後便邁著大步離開了。
徐令孺,徐邈敞徐閣老之子,老師在朝時與其父意見每每相左。
聞瑎眼神暗了下,他特意來說這句話,到底有何用意。
等聞瑎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泛黑了。點亮煤油燈,昏暗房間不斷跳躍著火光。
聞瑎突然有些泄氣,腦中突然浮現出殿試試題的多種破題方法。大約是考試之時過於緊張的緣故嗎?這個想法剛從腦海里浮現就被她否定了。不對,她落筆堅定,未曾焦慮。
她把倒扣在茶碟上的杯子放正,右手拿起水壺倒滿,一杯涼水一飲而空。
聞瑎向後仰了一下身子,搖了搖頭。
落筆不可改,既已如此,便不用給自己徒增煩惱了。
聞瑎卻也沒想到,這篇被自己認為過於激進會使她落入三甲的策論,卻恰好合了某人的眼緣。
側身躺在屋內的長椅上,她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
第二日,吳居派人邀聞瑎到府中小聚。
吃過午飯,一老一少來到書房。
紅檀木的書桌看著古韻十足,書房內點著松香,暈染著空氣。
吳居:「師侄,昨日策論的題目我已知曉,不知你是如何破題。」
聞瑎臉上的表情看不出變化,只是心跳卻驟然快上許多。她輕聲陳述,流程自如,不曾間斷。
吳居依舊是那副和善的表情,他沒有對聞瑎所述策文評說,反而誇耀起聞瑎的記憶力來:「北齊楊愔聰記強識,半面不忘。你與此子不相上下矣。
聞瑎往上抬了下眼,看著他笑呵呵的表情,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回話。
等她回過神來,臉頰羞紅,連忙道:「學生失禮了。」
吳居笑出了聲,長長的鬍子輕顫,看著頗為開懷。
「你寫得不錯,用不著擔心。如今朝堂局勢複雜,營私結黨,而宦官侵權已久,外憂內患,一日不除,一日不可安穩。」
吳居推心置腹地繼續說道:「皇上登基以來一直致力於整肅朝綱,這次殿試或許會讓那些依舊糊塗的人醒醒腦子。」
聞瑎:「謝謝師叔指點。」
吳居擺了擺手:「行了,我也不留你了。」
剛說完這話,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吳居:「進來。」
門外是一位端莊素雅滿頭銀絲的老婦,無視了站在那處的聞瑎。
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聞瑎彎腰抬手:「師叔,那我就先離開了。多謝您今日的招待,我改日再來拜訪。」
等聞瑎徹底走遠之後。
這老婦一臉怒容:「你孫女還管不管了,撒潑打滾,現在成什麼樣子了,我是管不住她了。」
那老太太瞪著依舊笑容燦爛的吳居。
「你孫女仗著你疼她,已經不下三次偷偷穿下人的衣服跑出去了。再過幾年就要論嫁,她這性子以後嫁到婆家了是要吃虧的。」
吳居默不作聲,隨後說道:「你覺得聞瑎如何?」
老太太氣得頭上的髮簪都顫了顫:「你這老傢伙,到底是真的心疼我的阿芷還是想要隨意打發了她去。」
閱卷日,讀卷官共有八人,每人一桌,輪流傳閱,最終會選出佳卷十本進呈皇帝。
讀卷大臣中包括會試的三位禮部主考官,其餘五人中三人屬青林黨,另外兩人則分別屬於東江黨。青林黨和東江黨乃是朝廷上的兩大黨派,除少部分中立官員之外,其餘人皆在兩黨之中。
八人爭論了幾天,初選名單終於定下,但由於沒有正式公布日期而未見消息,據說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爭論。而吳述生認定為上佳的卷子,最後竟被判到了第十一名,連呈上御前的資格都沒有。
四月初二,前十名的試卷被呈遞給皇帝,此時試卷上的彌封才會被拆開。
施精濂將這十人的姓名匯報。
沒有聞瑎?謝郁皺了下眉,沒說什麼。
他按照名次依次閱卷,雖說有幾篇的確令人眼前一亮,但與他在考場上偶然見到的那篇相比,也是落於俗套,過分求穩了。
謝郁將這些卷子重重地放在金漆黃花梨木書桌的一角。失望之下,乾脆開了金口:「朕以為聞瑎的策論質量極高,怎麼倒不在前列?」
隨後又說出了他印象頗為深刻的幾句。
聽到這話的官員冷汗直流,這卷子他也記得清楚,幾人爭論多次,而他正是這次讀卷大臣中反對將改卷列入前十的人之一。
施精濂立刻下跪,硬著頭皮回答:「臣立刻將此人卷子呈上,由陛下親自定奪。」
謝郁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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