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盡的城牆上,一中年男子眼眸堅定,他懷裡死死護著面殘破的旌旗,除此外,那寬大粗糙的廣袖中,還露出一角孩童的髮髻。
「程大人還是歸降吧,若為我大梁所用,陛下必保你日後平步青雲,況且夏國氣數已盡,皇室中男丁已絕,早無復國之望,為一個無用的公主,不值得犧牲自己性命。」
衣角被風吹開,那懷裡的幼童露出半張臉。
昂貴蜀料包裹著這位公主軟白的臉龐,宛如金器中盛放著的蟠桃。
這樣稚嫩可愛的臉,謝鶴徵本以為此刻她眼中一定儲滿了淚,可當大風再次刮過,他從那雙澄澈的杏眼中,看到了本不屬於她的鋒利。
接著,他想起了什麼,心臟猛然漏了一拍,那女孩兒分明是…
「既如此。」男人手掌一擺,冷道,「夏國餘孽一個不許留,放箭。」
端坐在馬背上的男人一聲令下,謝鶴徵來不及有其他動作,黑壓壓的箭雨頃刻間扎滿牆面,穿破肉。身。
謝鶴徵雙膝酸軟沒有力氣奔跑,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城樓上,他急切地扒開冰冷的鐵器和粘乎乎的屍體,可面前所有的東西都煙消雲散。
他咬牙,抓起一旁的長槍,對準那人的心臟,長槍勢如破竹飛出,「哐」的一聲,同時伴隨著心臟劇烈的疼痛,長槍被男人身邊的少年擋落。
「噗呲—」
利器從肋骨間抽出,那個女童握著淌血的匕首赫然出現在身後。
……
「大人,您夢魘了麼?」
謝鶴徵猛然睜眼,他如溺水獲救般深吸了一口氣,掌心一移卻撈了個空。
「是否需要喊個大夫來看看?」
謝鶴徵什麼也聽不明白了,腦海里唯有一雙銳利的眼神,他略微沙啞道:「我要林姑娘,她在哪。」
侍女有些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去外頭尋林錦璨。
香已盡,謝鶴徵起身屈膝,轉頭對上銅鏡,他發現他的鼻樑骨上也一點痣。
夢裡那個少年也有。
謝鶴徵背後一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什麼。
可為什麼會忘?
他十五歲隨長輩出征,打過大大小小的仗已數不清,只記芫州一戰,首次出征便出師不捷,我軍傷亡慘重,自己奄奄一息被一隱居山林中的山人救下後,便有一段缺失的記憶。
林二姑娘,蕭氏女…
她到底是誰。
「你可算醒了。」
林錦璨掀開石青撒花簾,端著盛著櫻桃冰酥酪的托碗進來,見謝鶴徵盯著她鳳眸微眯,一句話也不說,心中便想好對策。
此刻日上三竿,她把人迷暈足足有好幾個時辰,謝鶴徵難免對她起疑。
「還是不死心?」
「什麼?」
林錦璨一愣,端著碗的手停在半空中,笑道:「碗裡無毒,可放心飲用。」
語罷,她白嫩的指尖捻起湯匙,把一顆殷紅的透汁的櫻桃放入口中。
謝鶴徵挑眉淡道:「我說的是昨晚。」
他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女人該用什麼法子來給自己脫罪,或許是因為那個夢,即使林錦璨在香爐里給他下毒,他也沒有半點恨她的意思。
話雖如此,但謝鶴徵也並不打算那麼快饒過她。
門窗大開著,帘子也在勾上掛著,四下無人,謝鶴徵毫無忌憚地環住林錦璨的腰,輕輕一拉。
「哐當—」
玉碗乍破水漿迸,林錦璨整個人往榻上倒去,那碗冰酥酪隨之也濺滿整個衣袖。
軟櫻桃的清甜香在二人之間似有若無的瀰漫,謝鶴徵察覺人要從腿上滑下去,便箍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抱了抱。
林錦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嚇了一跳,她扒住桌角,因為抗拒指尖開始輕顫。
白玉碗沿凝結的水珠墜在湘繡裙裾上,洇出深色痕跡。
她忽然輕笑了下,將冰酥酪擱在紫檀嵌螺鈿小几上,隨之面無表情地摩挲著謝鶴徵的凸起的喉結,冷道:\「我不知道謝大人在說什麼,我們或許是有誤會,但不管真像如何,總之,按你我的關係,您該放手。」
謝鶴徵聽罷反嗤笑,抓住她方才離開自己脖子的手:「你一番話倒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可是是誰在故意引誘我?說來日方長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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