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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知州夫人倒也不急,她一邊拍著孩子,一邊笑嘆道:「這孩子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這個當娘的也哄不好了,還望謝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謝鶴徵沒接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半晌,他忽然說:「夫人可否給我試一試?」

話音剛落,眾人都很有默契的安靜了下,相視那一眼,估摸這都在懷疑站在他們面前的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謝小將軍嗎?

他有些無措地接過這團軟綿綿的小東西,拿著手裡的小鈴鐺,一邊搖著,一邊生疏地逗孩子笑。

知州不禁道:「都說謝大人凜若冰霜,不苟言笑,某以為大人不會喜歡這孩子,卻不曾想您竟會因他笑。」

他愣了下,腦海里浮現出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和抽抽噎噎的樣子,重新揚起笑容:「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知州聽罷,藉此機會開始攀親:「大人也是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小女年芳十六,正是.....」

謝鶴徵笑著說:「不了,謝某的妻室心中已有人選。」

「哦?姓甚名誰?籍貫在何處?能讓謝大人青睞,這姑娘定是仙姿玉貌,三生修來的福氣呀。」

許是南風吹得人醉醺醺的,他望著天邊那輪皎潔的月亮莞爾道:「知州此言差矣,遇見她,是謝某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回驛歇息時,一路上彩燈繽紛,歡聲笑語,街邊少男少女成雙結對,角落裡的少年借著酒勁兒壯膽吻向滿臉羞怯的姑娘。

他停在商鋪旁,忽然想到那個令他厭惡的男人,準確來說是嫉妒,在曾經某個月下,某條街道,他們是否如此刻一般柔情蜜意?

此情此景,他終於克制不住,洶湧的思念如洪水猛獸,從死寂的心底翻騰捲起。

他想她想的厲害,可現在只是半個月就這般難捨,那半年甚至更久,他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次日,他快馬加鞭,一人回到郊外私宅,馬匹行至京都,天空灰濛濛的下起了雨,起初輕如牛毛,慢慢的大雨滂沱。

心裡愈發隱隱不安起來,果然,奔下馬,桐華幾個丫頭見了他大驚失色,問及原因,阿冬在一個時辰前陪同林姑娘採花去,可到現在也沒回來。

天色漸漸晚了,阿冬雖有功夫在,對付一些野獸遊刃有餘,可到底要照顧一個有孕的婦人,無疑是有些困難。

山間夜色霧水重重,卻在那晚燈火通明,謝鶴徵把所有可能都想了個遍,不幸失足滾落懸崖,還是半路遇了劫匪?

或者是,人又給跑掉了。

曾經在心中默念的詛咒,似乎在這一瞬間要成讖言,雨下了一整晚,他就這麼披著蓑衣帶人找了一整晚。

直到天明時分,他精疲力盡回到小屋,桐花見人滿身水漬,衣袖和褲腿上沾著泥濘,露在外面的皮膚被荊棘劃出血痕,一時沒認出這是那個風光霽月的三公子。

所有的怒火逐漸被昨夜的雨水澆滅,慢慢地儲成咸澀的淚水,視線朦朧中,他看到

空空如也的床榻邊,那個親手被他縫補好的布娃娃。

他走過去,第一次粗暴地抓起它,把它狠狠的用力扔到了角落。

扔到了少女的足下。

林錦璨嚇了一跳,起初是真沒認出眼前這個對一隻無辜的布娃娃大發雷霆的男人是誰,但轉念一想,除了謝鶴徵還有誰會這樣喜怒無常呢。

少女有些手足無措的往後退了幾步,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無辜地盯著他好半天。

連一句問好也沒有。

罷了,能平安回來就好,和不和他說話又有什麼關係?

謝鶴徵如釋重負,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了幾步,冷冰冰問道:「去哪裡了?」

林錦璨被他晃的有點懵。

「說話好不好?」

林錦璨蹙眉,忍著有點疼的胳膊,可憐巴巴的從身後拿出一大框五顏六色的花兒:「我閒來無事,去摘花兒了,你上次同我說你想要鳶尾花,我就記下了呀,我尋思著鳶尾花期很短,再不採就要凋謝了,到時候你又要不高興了。」

原來是給他摘花去了?

「哎,昨日去時還是大太陽,誰知道回來的時候下雨了呢...喏,這是你要的鳶尾花。」

見謝鶴徵沒接,林錦璨不免失落,她握著那把鳶尾花笑嘆道:「還是凋謝了,有點兒丑,罷了這花暫時不配你,我拿去瓶里好好養養吧。」

她掠過他,把花束插在長頸瓶中,然後,令謝鶴徵愣住的是,小姑娘竟然

乖乖地拿鎖鏈將自己手腕鎖上。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剛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林錦璨呆呆地回看著他濕淋淋的樣子,有點嫌棄地喃喃說:「你好傻,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冒著大雨回家呢。」

少女一邊說話,一邊仔細檢查鎖鏈是否鎖好,謝鶴徵瞥到她腕骨的青痕,沒再多想,深吸一口氣,把鎖解開。

「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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