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轉頭看她,她抓著包帶,有點不自在,看向其他地方。
他看了她一會兒,像是氣笑了,看向別處舔了下唇角,點點頭,兩人剛好走到車子旁邊,他拉開車門,上車了。
程靈摸了下鼻子,假裝不懂,跟著沈弈上了車。
她很想問,不然呢?她能說什麼?難道要說,是啦,你睡得好是因為我,因為今天我們約會——這些自戀的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繫上安全帶後,她很自然地轉移話題:「我們去哪裡?」
沈弈:「我查了幾家店,看你想吃什麼?我看比較出名的早餐有蟹粉小籠,蘇面……」
他一連說了幾家店,各自的招牌,還分遊客喜歡和本地人喜歡,確實是做足了工夫。
說完,他又說:「如果你不想吃這些,或者想吃簡單一點,我也找了幾家簡餐,看你選擇,我都ok。」
程靈來了這麼多天也沒吃什麼特色,就選了一家當地老店打算嘗一下,沈弈說行,開車出發了。
到了地點,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店面,裡面桌子挨著桌子,過道緊湊,最大限度利用了空間,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遊客在排隊,程靈看到這麼多人,不由心生退意。
沈弈把車鑰匙扔給她,說:「我排吧,你去車裡等我。」
程靈捧著車鑰匙,一時說不出話。
沈弈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怎麼,不捨得跟我分開?」
程靈臉一熱,轉身馬上走了。
她坐進車裡,這家幾十年的老店門口,用來蒸小籠包的蒸屜冒著白汽,門口的遊客排成一隊等待,沈弈的身影就在末端。
這麼會兒工夫,他後面又排了兩三個人,他穿皮夾克,皮膚白,雙手揣進口袋,因為姿態放鬆,顯得肩部微駝,光是一個側臉已經帥得出眾,無論是隊伍里的人還是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頻頻回頭看他,而他對此一無所覺,又或者說是習以為常。
程靈看著他在長隊裡的身影,忍不住想起學生時代。
那時沈弈總去參加競賽,為學校爭了很多榮譽,每逢大會表彰,沈弈都是第一個出現的名字。
他在萬眾矚目之下走上國旗台,台下的學生仰望他,台上的老師偏愛他,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程靈也是仰望他的人之一,而現在,曾經仰望的人,現在正在為她排隊買早餐。
想想都心動。
快要排到他們時,沈弈給她打了電話,喊她下來點單。
程靈點了一碗三蝦麵,聽說是本店招牌,沈弈點了兩屜蟹粉小籠,兩人揀了個角落的位置落座,店裡實在太忙,上一桌客人的空碗還沒來得及收。
本來沒那麼餓,聞到店裡的香氣,程靈馬上飢腸轆轆了。
兩人互相分食了對方的早餐,程靈問他三蝦麵味道怎麼樣,沈弈如實評價:「有點淡。」
程靈笑著說:「是你嘴巴太刁吧,已經很好吃了。」
沈弈嘴巴動了動,說:「你是在北樟待久了。」
程靈無法反駁,而且她對味道確實不怎麼挑,點點頭:「也是,北樟吃的太無聊了,我剛去的那兩年挺不適應的。」
榕華氣候濕熱,所以口味偏辣,她這麼不挑的人也覺得北樟不好吃,以至於在那待久了,吃什麼都覺得好吃。
程靈低下頭吃麵,聽見對面的人開口:「當然,東西還是吃習慣的好,有句話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也是這個道理。」
程靈聽見這話,差點嗆住,抬頭奇怪地看了沈弈一眼,後者像什麼都沒發生,若無其事地給碟子裡加醋。
她心裡感覺怪怪的,但也沒說什麼,繼續悶頭吃麵。
可惜程靈飯量不大,沒多久就放下筷子,說:「我吃好了。」
沈弈剛吃完一屜小籠包,聞言抬頭,程靈碗裡剩了大半碗蝦仁,面倒是下去不少。
他忍不住說:「怎麼專挑沒營養的吃,其實你點素麵效果也一樣。」
程靈:「……」
她被沈弈調侃得有點不好意思,說:「我是打算把蝦仁留到最後吃的,沒想到還沒吃完就飽了。要不等下打包好了……」
沈弈眉頭挑了下,說:「我記得你挺愛吃蝦的,怎麼還留到最後了。」
「就,習慣了,愛吃的東西總是要留到最後才捨得吃,我以為大家都這樣。」
沈弈不明白:「為什麼捨不得?既然愛吃,不應該想吃就吃?」
程靈不知道怎麼說,嘴巴動了動,說:「就小時候,爸爸賺了錢,就會買排骨回來燒,我那時候不懂事,一直夾排骨吃,然後媽媽就會被罵,說我嘴巴饞,沒教養,一直夾肉吃,別人看了會笑我家裡窮,沒吃過肉。」
「我為了不挨罵,就讓自己忍住,不去夾肉吃,就算夾到了,也要裝作自己不愛吃,要留到最後,沒有人吃了,我才可以吃。」
沈弈一直看著程靈,她說起這些話時,看著餐桌上的碗碟,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說什麼好笑的事,但這笑意太表面,像一戳即破的肥皂泡。
沈弈不好評價別人的家事,只道:「真奇怪,肉不留給小孩吃,要留給誰吃?」
「不知道啊。」程靈淡淡地說著,「但肯定不是留給我吃的。」
無論留給誰,都不是她該想的事情。
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說完這些,程靈感受到氣氛的沉默,她率先道歉:「不好意思,不該說這些的,小籠包都涼了,要不要再熱一下?」
沈弈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家庭稱得上幸福,也能感受到程靈的成長環境比較緊張,儘管她從沒開口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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