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不敢離開,如果她不在,又怕徐成鳳會做出過激行為,她一直惴惴不安,導致這幾天鄰里出現開關門的聲音,都會讓她提心弔膽,以為是徐成鳳上門。
就算夜裡做夢,都會夢到自己躺在棺材裡,徐成鳳手持三寸長的鐵釘和鐵錘,瞄著棺材板,一下一下把棺木釘牢,釘死,程靈瘋狂拍著棺材,卻是紋絲不動,徐成鳳在外面一邊釘一邊大笑,她說你逃啊,你為什麼不逃,你不是很能逃嗎。
程靈噩夢驚醒,焦慮得連夜看房子。
找房子看房子找了好幾天,一方面房子並不好選,二來又不能離公司太遠,然而這些房產中介都沒上班,就算想搬家也只能等上班後再聯繫。
程靈只能焦急地等待春節過去。
節後開工,其他人從家裡回來,差不多都圓潤了小一圈,只有程靈看著瘦了,不僅變瘦,整個人還無精打采。
就連石芸都忍不住把她叫到辦公室關心她:「程靈,你怎麼樣,生活還好嗎?」
程靈沒想到還會有人關心自己,心下感動,勉強露出笑容來:「謝謝領導,我沒事。」
石芸:「沒事就好,那接下來的出差辛苦你了。」
程靈:「……」
這一出差又是大半個月,回來時已經是三月份。
她出差的地點是北方,去時她的衣服還能在榕華穿,回來時衣服已經熱得不行——榕華的冬天就是這樣短暫。
然而程靈回來得並不安生——她接到房東電話,房東被物業找,因為隔壁鄰居投訴,有一個中年女人在她走廊天天砸門。
一開始是只敲程靈的房門,後來敲了兩三天沒人開,就開始敲隔壁鄰居的。隔壁說她找錯了,她也不管,就一直敲,非要人家把她的女兒找出來。
鄰居沒辦法去找物業,物業來勸也不聽,就算當時走了過後還會來;鄰居只好報警說這裡有人擾民,這人又說她找女兒,女兒是白眼狼,忘恩負義不要她這個媽媽,讓警察別來找她,而是去幫她找女兒,搞得人沒有一點辦法,最後這個罪責就都怪到了程靈頭上。
房東聯繫到程靈,希望程靈趕快回來處理,程靈人在外地,被徐成鳳逼得要發瘋。
她把徐成鳳的微信拉回來,給她發微信。
【我在外地出差,別再打擾我的鄰居。】
徐成鳳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見電話號碼也從黑名單放出,這才得意起來,相對給了程靈幾分好臉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幹什麼,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我做這一切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找不到我的好女兒,當媽的想見女兒,天王老子來了也挑不出我的錯,你難受?難受就對了,這本來就是你該受的!」
程靈默不作聲聽著,直到徐成鳳把該罵的都罵完,默默掛斷了電話。
餘下的幾天,沉著心忙完工作上的事,出差結束,程靈飛回榕華。
下了飛機第一件事,直接打車回家。
從前的家。
回到家時家裡沒人,爸爸不在,應該是出去工作了,徐成鳳也不在,程靈給她打電話,她此刻正在麻將桌上,得知她回來,她讓她等著,說是打完這一圈。
這一等就是一個半小時,程靈回到她的房間,看她從前的舊物。
房間裡還有許多關於畫畫的畫材,顏料,紙張。高三時她向徐成鳳要錢雖然苛刻,但也還是能要得出來,加上平時省吃儉用,用來買好多好多種筆,各種顏料更不用說,水粉顏料,果凍顏料,濃縮水粉,丙粉顏料……
那時不敢被徐成鳳發現這些是新買的,也不敢被她發現自己還有偷偷上補習班,所以她一直謊稱這些顏料是從前沒用完的,徐成鳳對她關心有限,並不去了解她到底都有什麼,高三那年偷學美術大半時間就這樣含混過去。
這一切都要感謝她的媽媽對她沒有那麼關心,事實上她只關心錢。
她還記得把沈弈送她的那把黑傘拿回家後,徐成鳳臉都變了,責罵她亂花錢,轉到榕華來居然學會了跟人攀比,居然花錢買這麼貴的傘。
程靈辯解說不是,這是她在新學校的朋友送的。
徐成鳳馬上變得陰陽怪氣,說程靈了不
起,有本事,剛到新學校沒幾天就交到新朋友,還送這麼貴的傘給她,是不是認識到了什麼有錢人,難道有錢人瞎了眼,圖你這個窮人什麼。
又問,送傘這個人到底是男的女的,她在學校是不是談了對象。
這一下說得程靈心虛,反駁都沒有那麼大聲,那段時間徐成鳳每天都監視程靈,確認她行為正常,沒有任何早戀跡象,送傘事件才不了了之。
回憶至此,程靈猛然想起。
那把傘好像被她弄丟了。
那是高考剛結束,徐成鳳在家中宣布不會給她一分學費,不供她上大學的那幾天。
班級里有人迅速發起畢業聚會,並宴請了班主任和各科老師,當然,到場的老師也只有班主任罷了。
程靈想,她和沈弈早已斷了聯繫。
她本該就此消失在他的世界裡,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被風吹散,不留痕跡。
他的人生註定光明璀璨,而她的前路卻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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