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跨過一塊斷裂的木板。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把這些人都殺掉太血腥了。」
一切善良的人迫於生活壓力不得不登上甲板時,過去的道德會成為這些人的束縛。
壞傢伙兒可不會自省,只有老好人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你得知道。如果今天不是貝林夫人出手,我們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兩艘船夾擊,就算對方輕敵,我們想要贏得勝利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是魔法跨過了代價的鴻溝。
通過先前的審問她已經知道,對方之所以魯莽地選擇放棄火炮接舷,是為了展現蛇鱗賦予的特殊能力。
「若是輸掉這場戰鬥的是深海碧波號,對方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和我。」
希琳平靜地敘述可怖的事實:「我會被殺死,割下腦袋,頭顱帶去換取賞金,身體被丟進海里。而你和其他的姐妹或許能活一段時間,卻代表著漫長的折磨和凌辱。那群人不會放過你們。深海碧波號上的物資會被掠奪一空,帶不走的就一把火燒掉。」
她彎下腰,撿起一塊殘留的木板。
希琳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熏人的煙塵和刺鼻的焦煳都掩蓋不了木板被浸透的酒香。
這裡存放著大量酒水,是除了存放火藥的艙室外,燒得最旺的地方。
火藥艙已經在爆炸聲中徹底消失了。
「都是好酒,真可惜。」希琳感嘆一句,繼續檢查船艙。
最後的檢查後,她會撤回自己的力量,讓這艘船沉入海底。
船長展現的兩種不同狀態讓伽馬馬產生些許羨慕,她一定經歷了很多戰鬥,才能用平常的口吻接受事情發生。
「在我小時候,剛剛開始跟著狩獵隊開始打獵時,小隊隊長曾告訴過我,在北方,我們會與各種各樣的猛獸搏鬥,也會和其他部落的人廝殺。一
切從森林索取的,終會在我們死亡時償還給森林,但殺死人類和殺死動物是不一樣的。」
希琳轉向伽馬馬。
她的表情板正,剛才替酒惋惜的表情像是錯覺,她的話語比平常更嚴肅。
「奪取人類的性命,必須親自宣判,親自動手。」
「作為船長,我下達命令讓你們殺死俘虜很容易,只需要幾句話,你們作為我的船員就必須去做。如果我習慣了這種動動嘴皮就會有人死去的事情,情況會變得很糟糕。」
動動嘴皮就有人死去。
伽馬馬抬起頭:「船長。」
「放心。你不了解,我送他們去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希琳露出笑容。
南方的海上,有一座關押惡徒的監獄,孤零零的沒有任何依靠,是大海上一處屬於惡人的墳墓。
自從她從弗農貝恩帶走了羅比和萊爾亞當斯,那地方一改多年懶散的氛圍,戒備調整了好幾個級別,看守也是原來的十倍。
這下不可能有人再越獄了。
現在的大海上已經很少有那地方的消息流出了,但海鳥可不會因為警衛增多就不敢靠近監獄。
它們站在鐵絲網上唱歌,靈動的圓眼睛觀察著監獄內人類相互廝殺。
新上任的監獄長殘暴弒殺,是南方監牢中誕生的殺戮機器。小鳥們只看到她使得監獄血流成河,它們不懂這些傢伙很大程度上是罪有應得。
動物們沒有複雜的心思。
這一次深海碧波號被偷襲也是一樣,她詢問了海豚們具體發生了什麼,卻讓這種聰明的海洋動物陷入疑惑。
海豚們覺得,就是海眷者的朋友在詢問她的下落,非常痛快地向褻瀆天使號分享了情報。
希琳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她彎下腰,從灰燼之中撿起一個黑乎乎的硬物。
「真不錯,煙燻火腿。」她又露出笑容,嚴肅一掃而光,船長將這個意外收回遞給伽馬馬,「交給瑪姬,把這些外面的燒焦的刮掉,裡面一定剛剛好,今天晚上加餐。」
伽馬馬抱著黑乎乎的火腿。很難想像船長的話題如此跳躍,上一秒鐘談論終結生命的重量,下一瞬間想晚餐餐桌上美味的火腿。
大海上的爭端就是她生活里的一部分,是和談論晚上吃什麼一樣平常的話題。
「你在登上深海碧波號前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殺人吧?」
伽馬馬盯著火腿,下意識搖搖頭,在又一次確認了希琳的問題後,動作裡面變成重重點頭。
「我想過。」她說,「我想殺了那些人報仇。」
希琳步伐一停。
她突然想起,這批上船的水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家鄉遭遇了海盜的洗劫,親人都死光了才不得不離開從小長大的土地,到灰港這樣的地方討生活。
「你們都是嗎?」
尋仇也是很多人登上甲板的原因,水手這行當就是這樣的,為了錢,為了命,大海是弱肉強食的國度,這一點從來沒有因為是南方的海或者北方的海就有所改變。
伽馬馬搖搖頭:「最開始的時候,只有我們幾個,火炮隊長是到了灰港之後才加入我們的,她帶著二十幾個人。她們比我們到得早。和我們一樣,想找點活做,我們加起來有三十幾個人,後來越來越多,湊了六十個。」
「仇人呢?」希琳問,「有線索嗎?」
伽馬馬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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