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理人的問題讓赫伯特特納面露難堪。
實際上,他並不是神學方向的學者,而是學城的對外交涉,至於大學時期的神學基礎課,早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教授,這……我不知道。」他搖頭,「神靈的力量會隨著時間逐漸遞減,奧賽安的情況算得上一個罕見的特例,我想,就算是其他的神之天使,在生命盡頭所賜福的眷者,應該也無法大規模使用神術。」
「這不是基礎課上的提問環節。」主理人伸手,輕輕撫摸衣服上的玫瑰刺繡。
她的動作就是提醒。
赫伯特特納意識到了答案。
「您的意思是,這是學徒先生的意思,祂不是已經——」
「是啊。」主理人彎起眼睛,「老師已經有四十年沒有任何消息了,我甚至以為祂已經離開了我們所在的世界。」
「可祂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呢?」
赫伯特特納十分清楚,就是有東方軍隊的援助,有長生種的介入,南方和北方的硬實力差距擺在眼前。
學城本應該向面對曾經無數次的社會動盪那樣,不站隊,不表態,只是靜默地看著一切發生完整而真實記錄這段歷史,作為人類的傳承,這才是學城的職責,在這個世代開始,學城一直是這樣做的。
而這最開始也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現在,祂改變主意了嗎?
主理人塞梅維斯整理了一下頭髮,她終於等候到了這個時刻。
「你去和北方接觸一下,告訴她們,阿蘭尼歡迎她們。」
「什麼?」赫伯特特納很意外這個答案,這意味著,學城打破了三千年來的堅持,第一次在政治衝突之中選擇了位置。
「為什麼?塞梅維斯教授,北方人甚至不明白,想要摧毀學城的軍事力量,真正需要摧毀的是研究所里的數據,不是那些毫無意義的實物。她們已經暴露了,以學城的科技,想要堅持到下一批軍火生產出來根本不是問題。」
「你還是沒明白,我為什麼提起我的老師。」賽梅維斯搖搖頭,「那些數據是學者的心血,誠然,阿蘭尼並不鼓勵學者研發武器,可這不是我們摧毀它們的理由,學術平等,學術自由,你明白的。」
赫伯特特納依然有些不明白這之間的聯繫。他有些懊惱,自己果然是同輩之中最愚鈍的那一個,只能做些外交之類的工作。
就在其他城市外交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可對學城來說,這是最無所謂的那一步。
但愚鈍的智者,同樣也是智者。
赫伯特特納重新梳理了與主理人之間簡單的對話,很快就意識到了關鍵所在。
學城的問題從來只能有學城自己人解決,北方人的轟炸對於北方的意義,不是對於學城的意義。
「摧毀武器,就只是為了摧毀這批武器,那位學徒先生從始至終都只想告訴學城的學者,是時候折斷智者旁觀的羽翼,用腳步丈量現實……」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
世代反覆,許多關於底層的規律研究早已經止步不前,除非時代突破限制,真正走向下一個階段。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觀望是為了保有,選擇是為了突破。
「祂真不愧是智慧的眷者。」他忍不住低喃。
「老師不是智慧的眷者。」塞梅維斯搖搖頭,「希琳安托瓦內特是世界上最後一位神眷者。誰也無法解釋奧賽安如何做到這一切,可她確實存在。」
「智慧從不眷顧特定的人。」
「好了,阿蘭尼這座城市值得和平,去辦事吧。」
——
海上王權號駛入王國灣的過程異常順利。
炮擊過後,學城的艦隊卻是對施加炮火打擊的亞雯加圖部隊進行了追擊,但對方的目的並不是報復,而是希望亞雯加圖傳話給希琳。
學城願意配合。
次日,阿蘭尼的話事機構賢者之廳就通過公開演講的方式,表述了這次事件的影響以及處理結果。
賢者廳的副理人,主管外交的赫伯特親自主持這項工作。
第三日,海上王權駛入阿蘭尼城,因為時間過於緊湊,政權的交接工作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交接儀式卻辦得相當氣派。
迎接希琳的正是現在阿蘭尼的主理人,塞梅維斯。萊娜曾提起過她,希琳知道,她是學徒最後的學生,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神學學者,至於其他部分,希琳聽不太懂。
她只是本能地尊敬這些處於特殊位置的女性,僅此而已。
「幸好,阿蘭尼不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城市,我們的很多居民,都意外地對政權交替這樣的大事性質匱乏。」塞梅維斯已經有六十歲,可她的身上去往看不到一絲老態。
希琳望著她,又一次想起那個在北方嚴寒中抗爭了一輩子的蒼老面容。
「除了那些歷史和政治方向的專家。」塞梅維斯的餘光掃向那些站在台下,或瘋狂拍照,或奮筆疾書的影子。
「學者先生,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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