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巧雲發現,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甫一相見,女兒格外黏著自己。
娘倆依偎在床沿邊,拉拉雜雜地說了老些話,又開始商量花生要怎麼分。
劉巧云:「我就不留了吧,你外公和舅舅家也不富餘,家裡小孩子多著呢,這麼多花生,用處也大。」
當成菜能吃好久,就作零食慢慢吃也能吃到過年去,當然,劉巧雲覺得拿去縣城裡賣一賣,跟人換點肉吃,是最好的。
向遙卻搖頭:「娘還是要留一點,這一陣這麼忙,很耗身體的,娘每天吃一點,補一補,填填肚子。」
這年代家家都缺油水,而花生內含豐富油水,用來補身體是很好的。
依劉巧雲在向家的時候那畏縮怕事的性格,現在寄人籬下,她不一定能自己把自己給餵飽了。
不像她,現在每頓跟張菊花搶飯吃……
劉巧雲還是有點猶豫,但向遙已經左看看右看看,翻出來一件破爛衣裳。
「娘,我都已經將你好的衣服帶過來了,這件太破了,以後就別穿了。」她說著,就把這衣裳鋪平了放在床上,「我分出一些,你放好。」
劉巧雲點頭:「好,這件是有點破了,我留著,以後縫補其他衣服用得上哩!」
抓了約莫五分之二的花生出來,向遙這才作罷。
正準備再叮囑兩句,讓她娘就藏在屋子裡,不要拿出去了,就聽見院子裡傳來了說話聲。
她連忙快速將分出來的那部分花生給攏起來,將衣服繫緊,塞到了被子下面。
剛剛藏好,人聲就已經到了水井邊。
向遙出了房門,甜甜地喊人:「外婆!大舅娘!」
婆媳倆正搖水上來洗臉洗腳,聽著聲音笑著招呼:
「遙遙啊,我還以為你在堂屋裡呢,你咋坐在你娘的屋子裡咧,快出來,那地兒小,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你去堂屋裡歇著!」
「是啊,還在打穀呢我就聽人說了,家裡來客人了嘞!這不,我跟你外婆地里的活兒都先撇下,趕緊先回來了。你娘也是的,你來了,咋都不通知一下我們嘞。」
向遙也笑:「我是來看看我娘呢,我娘一見著我,就什麼都忘啦。」
外婆黃老太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了一起,連忙說道:「急啥!好不容易來這一趟,你家離這兒遠著呢,我看你就住上一晚,明兒再回去!」
向遙剛要說話,就見著她大舅娘梁春蓮臉上的笑容一頓,緊接著那嘴角就略略拉平了少許。
梁春蓮搓著腿上的泥巴,說道:「娘,你也是的,現在到處都在忙雙搶哩,向家肯定也是一大堆事,哪能留這麼久哩!」
她又扭過臉來,朝著向遙笑得客氣:「遙遙,你說是不是啊?」
她緊緊地盯著向遙,生怕她不僅要吃他們劉家兩頓飯住上一晚,更怕她也是像小姑子那樣被向家給趕出來的,要長久地賴在這裡。
要她說,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劉巧雲灰溜溜地回來,她公婆非得撐著這口氣留下了不讓她回去,她本來就很有意見了,要是再來一個小的,那真是沒天理了!
糧食就這麼多,現在還要分出一個人的份兒,他們老劉家難道是什麼慈善堂?
向遙挑挑眉,她倒是真沒打算在這裡住一晚。
別說住了,原本就是晚飯都沒準備在這裡吃的。
但是她大舅娘這話說得,還真有點令人不爽吶。
但看著她娘一臉的無措,她原本下意識冒出來的尖刻話語又說不出口了,頓了頓,說道:「是啊,大舅娘,家裡那邊也忙著呢,你放心,我不會在這兒住的。」
梁春蓮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一分:「你這丫頭,什麼放心不放心的,我也是怕耽誤你家的事兒,被你奶罵嘞!」
她朝著黃老太笑道:「看吧,我就說了,人家遙遙就是抽空來看一下她娘,人還急著回去雙搶呢。」
黃老太不輕不重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只笑著放下褲腿,拉著向遙去堂屋:「走走走,外婆給你沖糖水喝。」
劉巧雲也跟著一起,落在後頭的梁春蓮撇撇嘴,眼睛斜了斜,有心不跟著去,但又擔心她婆婆趁人不注意給向遙塞什麼好東西,到底還是連忙跟了上去。
向遙進了堂屋,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
劉家這堂屋比向家要更敞亮一些,但農村里無非也就是面積大一點或小一點,板凳桌椅齊全一點或缺一點,其他倒是沒見著什麼太大的區別。
但她外公劉老頭和外婆的年紀比張菊花要小上一些,平時下地,到了雙搶的時節,更是還能掙滿工分。
黃老太邁著小碎步,端過來一碗糖水:「來來,遙遙快喝,給你擱了點糖,甜著哩!」
向遙笑得燦爛:「好,謝謝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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