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郎君。」
熟悉的稱呼傳入耳中,好似身上那名為「皇后禮儀」的繁瑣禮服不在,仍然只是鎮國公府的雲郎君。
馮雲笑著面對眾人,攙扶著鎮國公到了田埂上。
風吹過,麥田的香氣漸漸升騰,老人家花白的頭髮也被吹亂了,濃濃的暮色籠罩。
身後的農人們眼中一花,流下淚來。
鎮國公比他們的年歲都大,他們家的長輩在這個年歲早就過世了,可沒有鎮國公就沒有他們。
當初若非是被逼得沒有活路,誰會去當兵?
敵人的人頭就這麼多,功勞也就這麼多,落下了殘疾沒死在疆場上,回家後也不過是些許布匹銀錢的撫恤,可那些都有花完的一日。
國公以自己的封地養著他們,他們自然要把自己的孩子送過去。
如今的他們雖然還在地里刨食,可沒人欺負他們,他們掙的銀錢已經很多了,十里八鄉的莫不是想把自家的姑娘許配到他們這邊來,如今因著雲郎君,就是京都里的百姓富戶們也惦念上了自家的孩子。
他們的日子越來越好,可公爺就要看不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待他不薄
鎮國公聽到了身後強壓著的哽咽聲。
畢竟他這病,便是在整個大乾也不是秘密。
想來他已經熬的夠久。
按照胡神醫的說法,他應該和先皇前後腳的。
生老病死,不過尋常。
他已經比很多人長壽了。
「祖父,看什麼呢?」
馮雲站在鎮國公身邊,學著鎮國公的樣子舉目四望。
鎮國公不看馮雲,問:「你看到什麼了?」
馮雲沉吟:「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又是夢到的?」
「某本書上看到的。」
「哪本?」
「忘了。」
「夢裡的某本書上?」
「祖父,這個不重要吧?」
鎮國公指了指馮雲,蹲下身子。
馮雲也不管土地的泥污也蹲下。
原本才到膝蓋的麥田一下子似乎能碰到臉上,上面的脈絡也看的到。
「知道怎麼種田嗎?」鎮國公問,又還沒等馮雲開口,又道,「犁地不算,只能說是入門。」
馮雲搖頭:「不會。」主要是系統里沒有技術種田讓她漲經驗。
「民以食為天,知道怎麼種田就知道怎麼活著。」鎮國公道。
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高門顯貴,都要先吃飽才能說其他。
而想要吃飽,無一不是從地里刨食。
想要活著,當然也要先有吃的。
但當鎮國公仔細講起,馮雲才知道祖父講的更多的是「怎麼活著」。
「麥種有好有壞,不同的麥種適應不同的季節,咱們這邊的麥種和江淮江陰的就不同,而不論哪種都要耐蟲害,官員不論好壞,先一個就要知道做官為什麼,若是連這個都不懂,就不要往地里放。」
「還有要看地,好的種子在不好的地里也長不好,這就要看老農的經驗了,老農人是寶,老成持重的官員也是寶。」
「下一步就是犁地,犁地不用太勤快,適合播種就好,你做的就不錯。」
「播種時候要搞清楚,記好了節氣,就不會鬧出笑話,幾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應著天道輪迴,四季交替。」
「放水灌溉,施肥生產,防病蟲,日常總要清理,不要以為種下去就什麼都不管了。」
「什麼時候收最要緊,過早過晚都不好,這就要看分寸。」
「收了也要及時晾曬,發霉不能吃,生蟲也吃不好,總要沒有殘沒有缺才好……」
鎮國公講的事無巨細,旁邊也還有農人來查漏補缺。
馮雲聽的仔細,也看到祖父越來越精神。
馮雲悄悄往身後看去,看到胡神醫對她搖了搖頭。
馮雲心頭劇痛,袖下的手死死的攥著,掌心的痛意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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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官道上,大隊人馬漸行漸近。
旌旗飛揚中,前面的騎兵小跑著,後面的步兵已經跑出了陣陣塵土。
馮暮雨策馬從後面趕過來,在前面一眾將軍旁側行禮。
「大帥。」
正中簇擁的是鎮國公世子,也正是此次的統兵大帥。
鎮國公世子策馬,帶著馮暮雨出了眾所簇擁之地。
「你先回去。」鎮國公世子道。
「出事了?」馮暮雨問。
昨天還收到了京都的傳書,三妹妹入京,三郎也快回家了。
鎮國公世子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心慌。」
馮暮雨沒再問,應諾:「是。」
馮暮雨招呼了親兵,策馬快速離隊而去。
馮志昇看著馮暮雨等人離開的身影,只覺得心口的慌亂不減,更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離開遠去。
……
流水潺潺。
船行在河中,船沿幾側,嘻哈的笑聲隨著釣魚的魚線升起,大呼小叫的熱鬧。
「哈哈,人逢喜事精神爽,運氣在我這邊,第四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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