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笑了下,抬袖一掩,打了個哈欠,一時沒答。
徐弘簡眸光微動,一種猜測浮現上來,長指在紫檀桌面上輕輕點了點,復又問道:「惹你家娘子生氣了?」
李季對他家夫人是一見鍾情的緣分。成婚幾年都規規矩矩,沒敢惹人不快,相熟的世家公子裡頭,李季疼夫人是出了名的。
徐弘簡近日有心躲著蘇蘇,卻還是有幾分擔憂的。若是她生氣,不知要如何去哄才好。
看到李季睏倦難當的模樣,徐弘簡心念一動,便問了出來。要是李季又犯了什麼錯,他也能從中學著點。
李季雙目一瞪,支支吾吾道:「什麼生氣了?哪來的這話。我哄著人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去生些亂子。」停下輕咳兩聲,李季又道,「其他瑣事占了點時間罷了。你沒事就回府歇著去。」
一剎的慌亂散去,李季眯著眼打量徐弘簡,嘖了一聲,聲量跟著提了提:「依我看,你才是那個需要被搭把手的。聽我的,男子體虛病弱可要不得的,我那兒……」
徐弘簡淡淡看去,李季便是一啞。
二人間沉默片刻,李季又把那疊仍需確認的單子往徐弘簡跟前推了一截,「這些都不太要緊。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此話說出口,李季才又發覺這是什麼單子,保不齊就有些不太合適的物件名稱白紙黑字地記在上頭,便改口:「隨便掃一眼就行。」說完便回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青木步入屋中,一見徐弘簡的面色,青木便勸他回府。
來了也有一個時辰了。徐弘簡頷首,輕闔了眼,抿唇忍過漫上來的蝕骨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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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的宮人剛換過爐中香,一重一重香氣漫開,將殿中清冷驅散。
中央那方寬平的描金長桌上,茶盞中的茶水已然涼透,卻無人敢上前,內外候著的幾位宮人皆是垂首斂息,大氣都不敢喘。
側旁小室中,負責泡茶的宮人頗為緊張地朝那一方看著,只等著御前大公公給她使個眼色,她再重新沏一杯端去。
座中天子面色如水,威嚴迫人。唯有長侍身側的大公公張遇敢近前稟話陳事,張遇抬步邁入殿中,守在門邊的小太監就壓不住喜色,眉眼一揚,朝對面的同伴使了個眼色。
張遇剛送完刑部尚書。他行至近前,朝寶座一揖,將尚書大人留的幾句話原樣回稟了。
皇上合目休憩,只是眉梢微動。張遇面色不改,上前將茶盞一遞,也不管原處宮人微訝的神情,只抬手讓人都退出去。
皇上接過茶盞抿了兩口,神色仍是攜著刺人的冷意。
殿中空蕩無人,良久,皇上才沉聲開口:「是朕對不起他。」
張遇輕笑:「聖上英明。朝野清朗,百姓安居。眼看是一年好過一年了。便是再難,也快過去了。」
頓了下,張遇眼眸微彎,帶出些真心實意的笑,又道:「下奴知道聖上是將世子當親子般疼愛的。近來朝中無事,依奴才看,也不必忙些別的,給世子備些厚賞才是。」
見皇上神色微松,張遇緊接著便說:「世子爺還未定親,聖上何不先備著聘禮。奴才昨日才在庫中看過,今年地方貢上來的物件分外精緻……往後的事,自會越來越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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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時,朝寧院僅有侍弄花草的奴僕在外。連小禾小苗都不見蹤影。
青木出來喚人燒水,垂手立在屋檐下,朝四周掃了一眼。朝寧院已有許久沒有這般冷清模樣。大約都去表姑娘院中了吧。
青木跟肖五問過,確認之後知道了不少備孕時的事項。雖是早了些,青木仍是認真記下了。這會兒看院中冷冷清清的,青木也不在意,再過不久,小小姐小公子的物件都能備上了,哪裡缺這一時的熱鬧。
淨室內水汽氤氳。徐弘簡兩刻前服下一粒壓制疼痛的丸藥,這會兒藥效一發,漸漸鬆緩下來。
溫熱的浴湯松泛筋骨,熱氣一蒸,蒼白的面容多了兩分血色。
徐弘簡目光垂落到左臂上,青筋微突,像白紙上橫起的兩道墨痕,透著奇詭。臂上的傷痕也有些可怖。他皺了皺眉,在水中又待了片刻,取過帕子將水珠隨意一擦,便穿上寢衣出了淨室。
蘇蘇不曾來過他這間臥房。但仔細一瞧,也有不少出自於她的物件。從靜燈師父那兒討來的安神香,她親自動針做的繡簾。
看到她做的東西。徐弘簡心想,她做這些倒很有一手。鄭嬤嬤也說她機敏靈巧,如果沒遇上他,自己開個糕點小鋪,或是賣賣這些物件,應當就能過得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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