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途中,蘇蘇垂眸斂眉,臉色罕見地冷落下來。
來接她的紅鯉頗為擔心地偷偷瞧她, 心知是出了事。一路無言。
蘇蘇心裡存了事, 對外物的反應就比平常慢些。當她在園中被人攔下,蘇蘇無波無瀾地聽雲壽堂出來的丫鬟說了好幾句,才偏頭看過去。
「……老夫人已把人扣住,分開審問。也發了話, 這大概是場誤會,和娘子您是無甚干係的。但既然人找上門了, 也不必找其他日子處置, 索性今日就把話說開。所以, 還是得勞煩娘子往雲壽堂去一趟。」
蘇蘇定了定神, 才明白過來。
她還沒去找他們。舒二和林氏竟走了連翹的路子主動找上門來?
若今日沒在築雲寺巧遇了王琦, 他將諸事告知於她, 回府後驟然聽聞這場亂子, 她定是要慌上一陣的。但既大致明白了情形, 蘇蘇心中並不慌亂。
徐弘簡比她還先知道舒二夫婦背地裡乾的醜事, 還加倍返還了王琦的銀錢,便表明他是毫不在意。且老夫人眼下只是聽了連翹的一面之詞,派來的丫鬟話里話外又淨是安撫之意,那走這一趟便沒什麼好怕的。
紅鯉沒遇見過這種事,在她們剛被攔住時慌了一慌,待那丫鬟將話說完,紅鯉心中就安定下來。
這丫鬟來時步履匆匆,見著她們時才鬆了口氣,紅鯉便知道那三人在雲壽堂鬧下的動靜定然不小,大夫人和二夫人那兒怕是都得了消息。二夫人從前打過的主意,紅鯉後來也從府中聽來一些,如今二夫人身邊的人對姑娘禮遇有加,也只為了多尋個緣由與朝寧院來往。在今日這樁有關三公子仕途的事上,二夫人未必能給她留情面。
遇到這種事,掌管庶務的二夫人要起了心思到雲壽堂來摻和,老夫人就是想盡力壓下來以保全姑娘的名聲,怕是難了。
於是,在那丫鬟好聲好氣引著蘇蘇往雲壽堂去的時候,紅鯉飛快地跑回朝寧院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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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垂首跪在廳中,已有一盞茶的工夫。
老夫人靠在軟枕上冷眼打量她。連翹將手虛搭在膝上,不敢直視。
老夫人前段日子犯了頭疾,連日喝著湯藥,屋中尚有一絲淺淡的苦澀,但更多的是令人舒心的沉水香。
在她帶著舒二和林氏來到雲壽堂,稟明來意後,里外的僕從都叫人打發出去,此刻這裡間靜得落針可聞。連翹聞著鼻尖縈繞的沉水香,嘴角克制地牽起弧度。
徐府待下人再好,她屋中都用不起這上等香料。
蘇蘇也不該用,那些富貴錦繡本來就不屬於她。她最多也只配和自己屋中一樣,用些驅蟲祛蚊的香囊。
連翹甚至在想,若蘇蘇被三公子趕了出來,從朝寧院的嬌貴主子重新變成那低頭乞食的丫鬟,二公子把蘇蘇收入房中也不是不行。
三公子徐弘簡尚且有為官的名聲需要護上一護,二公子卻是沒這個煩惱的。徐丨明甫這輩子也就做個依仗父母的紈絝子弟,他自個兒也是不在乎這些的。再說,二公子對那狐媚子念念不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自己終究算先來的那個,等蘇蘇進了紫竹院的門,伏低做小,看她臉色便是順理成章的事。
想到這個,連翹倒有些後悔沒提前跟林氏打聲招呼。若林氏一個不注意,把蘇蘇說得太過不守規矩,老夫人生了氣直接將人發賣了,她還如何拿蘇蘇去二公子面前邀功?
思緒流轉間,門上的錦簾被人掀起,而後那掀簾的丫鬟低聲將人請入。
連翹垂著頭顱,餘光瞥見蘇蘇的一片裙角,她不禁攥緊手心。
蘇蘇四平八穩地走至近前,朝老夫人施了一禮,還沒說什麼,老夫人便慈藹地看向她,溫聲道:「好孩子,別怕。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到裡面那間去歇著。」
蘇蘇側身看去。此間跪著的確是僅有連翹一人。徐老夫人順著她的目光,答道:「另兩個由嬤嬤領去了。一個膽小如鼠,另一個那把嗓子鬧得我頭疼。」
徐老夫人倏而淡了神色往連翹身上看去,聲音卻還是柔和的:「你若想見他們,便去吧。若是不想,歇著就是,雲壽堂的人久不經事,但還是可用的。」
連翹讓老夫人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頭都不敢抬,幾乎懷疑自己耳朵生錯了位置。
該是她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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