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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房間寂靜無聲。

「時越他......」許浣溪終於問出了口,聲音很沙啞。

白瑤琴沉吟片刻,才告訴了她有關於時越的情況。

那顆子彈,穿過他左肩靠近鎖骨的位置,距離心臟上方只有幾厘米。

連當時為他取出子彈的外科醫生都不得不承認,他位置選的極准,就這麼避開了致命的器官。

但那一槍的震動極大,波及到了肺腔的位置,肺葉破裂引發出血。

他身體本來就撐到極限,整個人幾乎是拖著最後一口氣被送來的。

「這些天他都在昏迷,醫生說再持續一段時間,便會宣判腦死亡了。」

許浣溪的喉嚨哽住,指尖攥著衣袖。

她沒有哭,可是眼眶此時卻酸澀到模糊。

「我想見見他,可以嗎?」

五分鐘後,她站在無菌更衣室內,護士細緻地為她穿上一件密不透風的防護服。

拉鏈拉到最頂端的位置,她的呼吸開始發悶。

這還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靠近她。

推開門,滿目皆是刺眼的白,儀器運作的聲音滴滴作響。

時越躺在房間中央處的病床上,身上插著各類導管,氧氣罩輕輕起伏,呼吸微弱極了。

探視時間只有十分鐘。

倒計時這樣的東西,讓許浣溪現在本能地感覺到害怕。

許浣溪走了過去,每一步都放得很輕。

像是怕吵醒他,又怕他永遠不會醒過來。

她厭惡時家人之前對她的所作所為,但她從來沒有想讓時越去死的心思。

她伸出手,隔著手套,輕輕覆在他冰涼的指尖上。

病房內只有機器的聲音,她開不了口。

「我來看看你。」許久,她終於輕聲說出一句話,「....就一眼。」

她在提醒自己。

她的眼神從他的眉骨慢慢划過,到他眼下微青的暗影,最後停留在他的唇角。

那張曾經帶著驕傲與偏執的臉,現在蒼白到近乎虛無,仿佛稍一觸碰就會碎掉。

「你是不是以為,你這樣我就不離開了。」許浣溪吸了吸鼻子,啞聲道:「我和你說,不要低估了我的冷漠程度。」

她仍舊沒有哭,但護目鏡上已經起了霧。

就這麼看了片刻,許浣溪深呼吸一口氣,後退了半步。

她轉過身,慢慢走到門口。

手搭上門把手,卻沒有立刻往下壓。

走廊的燈光透過小窗斜斜地切進來,在她腳邊投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線——一邊是潔白的病房,一邊是通往自由的走廊。

她遲遲未動。

忽然,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

心跳監護儀還在滴滴作響,其中一聲,比平常稍微慢了半拍。

僅僅一拍,又恢復如常。

許浣溪沒有動,也沒有回頭,只是緩緩垂下眼,看著自己的影子落在門下,一點點被光影拉長。

可能是有什麼,在悄無聲息地甦醒。

亦或者是,她在這裡站得太久,生出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幻覺。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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