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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婉兒也是一肚子委屈,故作堅強許久,可她終究也有忍不住的時刻。

如果嫁人會丟人、丟心、丟身,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她不如抹了脖子,死了乾淨。

「只望昭昭別忘了我,記得來年清明給我燒點紙錢,我與阿娘在地下還能討點人間香火味。」她拉住白昭昭的手,只能將滿心悲哀告訴給她。

除了白昭昭,旁人,她是一個人也不敢多信。

有那麼可怕嗎?白泰初整個人愣住了。

他想要開口,一對上白昭昭猶如看人-渣的眼神,就心塞不已。

欺負老實人,也不是她們這麼欺負法的。

白泰初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昭昭,有此一妹,家門不幸。

「我答應了也沒用,這婚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媒苟合,多的是人唾棄,無人會認。」

他攤了攤手,擺明這事罪不在自己,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舅哥真的很好騙,賭徒最要命的一點就是簽不完的欠條,下不來的賭桌。阮知微絕不信喬婉兒手頭沒幾條這玩意兒。

先前要命的欠條,現在成了她救命的稻草。

真的是時也運也,這是她的造化。

「來給我看看欠條。」

他朝喬婉兒伸出手,無視白泰初一臉驚愕的神情,接過她迫不及待掏出的幾個紙條。

這字跡丑得刺眼。

阮知微閉了閉眼,抖了抖紙條,自顧自地道:「大舅哥,你這裡有筆墨吧。」

好戲還沒開場,他等著看人自尋死路。

他想做什麼?一頭霧水的白泰初不知為什麼自己要乖乖聽話,翻箱倒櫃的找到文房四寶。

推開一張紅紙,他研磨認命,看看阮知微究竟想做什麼。

一紙締約,兩姓聯姻。

阮知微凝神觀摩著欠條上的落款,提筆間,一紙婚書躍然紙上

這婚約字跡鐵畫銀鉤,

堪稱大家之作。

唯獨落款處顯得歪歪扭扭的。

他彎著手指抵著下巴,回想起自己婚契上的字跡,這才從容落筆。

「白什麼,這是阿爹的名字?」白昭昭望著白泰初,對自家老爹的大名感到陌生。

「昭昭,你別看我,阿爹的大名,你都不知道,真是有你的。」白泰初不敢對上她的視線,怕傻氣會傳染。

「你這字跡,真是像極了。」看著紙上的字跡,他驚嘆於有人能無中生有,幾乎以假亂真。

弄虛作假本就是他的強項,阮知微留了一手,抬眼瞥見白泰初一臉的戒備,不禁啞然失笑,「大舅哥,你在害怕什麼?」

怕他拐賣了白昭昭,她還覺得他虧本了。白泰初尷尬地移開視線。

「只差最後簽字或蓋印,你們誰先來?」阮知微擱下筆,毫不在意他們是否會臨陣退縮。

「我來。」喬婉兒毫不猶豫地低頭咬破手指,以血按下了指印。

阮知微對她的識時務感到十分滿意,隨後將硯台推向白泰初,催促道:「大舅哥,該你了。」

真是滿紙荒唐字,賒他一世緣。白泰初有些懊悔自己識字,又對喬婉兒心存不忍。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見死不救,不是武生所為。

他救。

這一筆落下,他此生無悔。

做戲要做全,才能保住無人能拆穿。阮知微盯著白泰初,不懷好意地道:「昭昭,你和大舅哥拿著這婚契,去找岳父說情。如果他不肯……」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會兒,他得跪出一地黃金。

「女子的名聲要緊,是非過錯全是男子,你說對嗎?大舅哥。」嫌挖坑挖得不夠深,阮知微要白泰初記得要自污。

啊?他得把自己說成污水溝?白泰初倒吸一口冷氣。

他就知道這名字一簽,自己的生死從此由別人書寫。

「是我見色起意,是我迫不及待,是我狼子野心。」他痛心疾首,自己簽的不是婚契,是奴契。

他好有男子氣魄。

只是這三人都不懂欣賞,一個比一個的會氣人。

「我會記得你的恩德。」銘記在心,從此不敢得罪書生。喬婉兒算是怕極了阮知微,看透了他心裡沒有底線。

即便是有,那三字,也不過是『白昭昭』。

「大哥,你的文采真好。」四個字,四個字吐-出來,她都以為他要轉行當文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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