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何師兄的性子最像山長,可謂是手把手交出來的,有了他的指導,你定能中榜。」阮知微說得一臉輕鬆。
末位也是中,只不過狄凌若是末位中榜,大抵他在何師兄的眼裡就同痴呆兒等位了。
拾起碟中的蜜棗糕,阮知微腦海里,驀然浮現一個人影。
思忖片刻,他放回糕點,將袖中的書信轉交給狄凌。
「等我前腳剛進阮府,你後腳給山長送去書信。放心,何師兄那,我替你說情過,你那些壞名聲,他可真一點兒沒放在眼裡。」
阮知微甚至懶得同狄凌說一說,何師兄——何唯道根本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聖賢書。
那些有的沒的流言蜚語,在他眼中,都是些無的放矢。
「何師兄來自淮夷,日常飲食偏好新鮮味淡。早起要飲杯熟飲,你遣人備好燉湯,放他跟前幾日。」
見狄凌一知半解的模樣,阮知微嘆了嘆氣,挑明了道:「他吃慣了後,就難換口味,到時你再備上海蠣餅,芋頭餅之類的,他定會對你頂頂好。」
他是嗜甜,不代表所有師兄弟都嗜甜。
何師兄的喜好還算好猜,為人固執又不喜多變,一旦習慣了就難以割捨。
他出賣自己的師兄,真真是乾脆賣力。狄凌聽得一愣,按著食盒的一角,沒忍住探究地道:「當真?」
「你若不信,不如換李師兄,他來自蜀地,性子是急躁了些,又偏好些重油重辣,但你與他推杯換盞幾回,席間沒借尿遁走,從此你在他心中,便是一條好漢。」喝不死人,往死里喝。
阮知微笑意滿滿,容他慢慢挑選。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是狄凌選擇了李師兄——李世雄,他敬佩他是條好漢。
借尿遁走?聽起來像是自尋死路。狄凌剛想選李師兄,卻見阮知微笑的過於誠心實意。
他頓了頓,把一碟子的點心塞到阮知微的懷裡,惡狠狠地盯著他道:「吃吧,吃吧,我選何師兄。」
做一個好師弟,總比做個爛酒鬼要好得多。
他又不是阮知微,會拿自己的性命尋開心的習慣。
「其實李師兄也很好,為人心思都擺在臉上。」阮知微有心為李世雄爭取下。
奈何他一張口,狄凌鐵了心要選何唯道。
按著阮知微的肩頭,他語重心長地道:「你回去後,要像個人,別老挖坑給人跳。」
眼角瞟了下他的手,阮知微抬手撇開他的手。
他冰冷的手溫激得狄凌吃了一驚,「你當真無事?」
摸著袖中的暖爐,阮知微沒想把自己的底細,全給交代出去。
他想起現今避而不見的阮景輝,意有所指地:「你不如出去替我看著人點。」
看著誰?他又不是盯梢的走狗,會日夜守著一個人。狄凌一貫沒討好人的習慣,更不曾在意過他人的喜好。
他懶得委婉地道:「你的三弟?他可比你省心多了。」
頂多是路過的人是小姑娘時,阮景輝會多看幾眼。
其他時候,他寧願在打瞌睡,也不會離開馬車,去別處走動走動。
消磨數日,他對這個阮三少並無多餘惡感,一個純粹的好-色之徒,打斷了腿就能學乖了。
「他倒是向姚豹等人詢問過,沿路會經過何處?」
怕阮知微沒聽明白,狄凌單手撐著額頭,止不住笑聲地道:「想來已然少年躁動,我已讓人在他的日常飲食中加了點佐料,免得路上亂撒雨露,隔年多了個雨後春筍,前來認爹。」
認爹是無妨的。
他擔心的是有人把筍爹的名頭,按在阮知微的頭上,到時候有理說不清,憑白生出污名。
「你這個三弟,與你當真不同。」他指的不是臉蛋,是性-情。
他是在說他不能人道嗎?阮知微微微抬手,指著車帘子,面無表情地道:「好走,不送。」
「你用得著說翻臉就翻臉?」狄凌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得罪了阮知微。
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當自己很喜歡同他嘮叨嗎?
他拍著食盒的蓋子,略帶怨念地嘟喃道:「好歹也曾書院同窗過,你那會兒可沒現在這么小心眼。」
他現在開始想念昔日喜歡端著架子,眼高於頂的阮二少。
「許久未見你昔日的模樣,現在甚是想念,不知你何時再裝模作樣,不妨提早告知我一番,免得我一時錯過,會成遺憾。」
不是只有阮知微會冷嘲熱諷,他亦然會陰陽怪氣。
蓋上食盒的蓋子,狄凌把食盒往前推了推,口硬心軟極了。
等他一轉身就要下馬車,卻聽到身後,突然響起阮知微的聲音。
「何師兄的為人,向來不在意人言,更不懼世間偏見,他看人,只論心。」他娓娓說來,不知狄凌聽進去多少。
一個來自淮夷的人,千里迢迢來柳安州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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