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隱隱約約，她似乎又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響。

飛掠過視線的畫面極難辨認。但云桐還是強忍著腦中的眩暈感，在一圈又一圈的旋轉中，雲桐忽然認出了那是，山下的小鎮。

高空中泡泡的炫光同樣被小鎮中的鄉民看見。她看不清具體的人，但能看見那亮起的燈光，一戶接著一戶，越來越多了。

她忽然明白了這些泡泡的用意。想來從外邊看，這些泡泡應該是極美的風景吧。

另一邊的帶貨直播間前，謝明溪也如坐針氈。

身旁的瑤瑤氣勢洶洶地攥緊了拳頭，一副誓要將姐姐儘快解救的模樣。

毒鼠獸在面前的展示台上，瑤瑤一邊用毒鼠獸演示著試毒的效果，一邊揮舞著貓爪手套和桌上的白糰子演起了情景劇，勾得觀眾們一邊摳著「被萌化了」，一邊紛紛下單。

可能是為了烘托緊張激烈的氛圍，謝明溪和瑤瑤的面前還被實時顯示著兩人的成交數。

比起瑤瑤成交數的一馬當先，謝明溪緩緩前進的數字顯得格外落寞。

謝明溪看向面前的留影鏡，倒不是說自己的觀眾寥寥，只是他們不僅不下單，討論的還都是一些有辱斯文的話題：

【隔壁瑤瑤每滿一千單就解鎖新的情景劇，謝明溪你也整點福利吧】

【就是就是！沒福利我們不下單了！】

【我要看口口】

【前面的姐妹，這裡不是無人區】

【求福利求福利～】

正直本分的劍修凝了凝神，躊躇著：「福利？我可以幫你們殺敵。」

【咳咳咳不是這種福利啊】

【姐妹們感覺自己好像在教壞好孩子】

劍修不知做何應答，他只會木訥地一板一眼讀著GG詞：「毒鼠獸，居家旅行必備好物，快來購買吧。」

可就在這時，劍修神色一凝。他看見留影鏡中的彈幕開始成群結隊出現一種不和諧的聲音。

【大家都慢點下單！】

【之前不是懷疑聖女對謝明溪用了見不得人的術法，正好多懲罰她一會】

【惡人多磨】

【大家不要為了謝明溪去買，便宜了那個妖女】

劍修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他沒有再多賞這些彈幕一個眼神，只是向附近的合歡門弟子示意。

「你好，我想和雲桐換一下分工。」

雲桐被從半空中帶下來的時候，人還是懵的。頭髮散亂的合歡聖女扶著腦袋，歪歪扭扭走向謝明溪：「到一半了？你賣得這麼快？」

謝明溪輕輕斂下目光，避免視線的直接接觸。他只是垂眸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我……我實在是不會。」

謝明溪飛快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銷量對比，又極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神情中似乎難得帶上了幾分落寞。

雲桐見狀，沒來得及多想，便直接上前虛虛抱了一下謝明溪以示安慰：「沒事沒事！不行換我來！沒事啊，別難過了。」

「多謝你了。」謝明溪不動聲色地輕聲說道。

謝明溪換到了泡泡中後，隨著旋轉不僅沒有頭腦昏沉，反而還能將下方雲桐的身影看的一清二楚。

這點微不足道的旋轉，如何比得過他幼時在瀑布下，在疾風眼，在一切惡劣之地苦修。

師傅從小對對他寄予厚望，因此，他吃過最艱難的苦痛，才能斬出最驚艷的劍芒。

他看著雲桐在直播間前嬉笑嗔怒，看著她輕輕撫過毒鼠獸的絨毛，看著她將白糰子滿臉欣喜地捧在手中，毒鼠獸也興奮地蹭了蹭她的指尖，輕輕叫喚。

「吱吱。」

*

最後雲桐雖然沒能後來居上，但是也緊隨著瑤瑤將搭檔解救下來。

雲桐扶著謝明溪的雙肩，關切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頭暈？想吐？」

劍修抿了抿唇，以一個極其彆扭的姿勢，緩緩將前額抵在雲桐的肩頭。

「嗯，暈。」

直播間的眾多觀眾難得見到鋒芒畢露的謝明溪居然會當眾露出一副虛弱之態，也關切地發著彈幕：

【謝明溪怎麼了？】

【這個泡泡的懲罰這麼嚴重嗎？】

【天殺的合歡門我要和你們拼了！】

【這麼對待我們謝明溪！】

瑤瑤見狀，更加心疼地看向了習華。天哪，半路上去的謝明溪都這樣了，他都不敢想習華在「泡泡」中受了多少折磨。

他紅著眼眶，囁嚅著：「辛苦姐姐了。」

習華回憶了一下方才的經歷，又看了看謝明溪，頓了片刻：

「……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