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上岸了?」菡萏一邊驚疑不定地質疑出聲,一邊配合著謝明溪,用雙翼白獅龐大的身軀吸引著鮫人的正面攻擊。
謝明溪的長劍適時從側面在鮫人的魚尾上砍下一道深痕,口中沒有應答,只是一門心思地反擊著面前的鮫人。
很快,這隻鮫人便在二人的配合之下,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還手的餘力也越來越弱。
不多時,它便像一隻在岸上曬熟的魚乾一般,沉重的身軀摔倒在沙灘之上,蹦躂了幾下後終究是沒再爬起來只睜著一雙死魚眼,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兩人。
謝明溪乘勝追擊,豎起澈風劍就想給鮫人的心口補上最後一擊,將其釘死在沙灘之上。
忽然,菡萏在身後驚呼出聲:「等等!你看那裡!」
謝明溪順著菡萏手指的方向,用餘光瞟向東邊的海岸線。
在無規則散亂的礁石後,探出了密密麻麻的鮫人臉,無數張腐朽的麵皮上,空洞的死魚眼死死地盯著謝明溪——
準確說,是謝明溪手中懸而未落的澈風劍。
謝明溪的面色凝重了幾分。雖說一隻鮫人的戰鬥力不足為懼,但是在孤立無援的東淵,僅憑他與菡萏兩個人,抗下鮫人族的人海戰術,顯然是極為困難的。
雖然他不明白菡萏出現在東淵的緣由,但是取「菱紗」法寶只是他一人的任務。
就算要與整個鮫人族廝殺一通才能完成任務,那也是他一個人的事,不必牽扯無關之人。
他心思一轉,改用劍背,將面前負傷的鮫人重重掃回了地海中。
「眼下危險,你先離開,我殿後。」
說完,謝明溪一人持劍,靜靜地站在了菡萏和雙翼白獅的身前,冷峻的目光迎著成千上萬道死魚目光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
菡萏剛試探性地後挪一步,那些鮫人口中忽然齊聲爆發出詭異的吟誦。
謝明溪倏忽感受到一陣眩暈。就在他勉力維持著清明,紋絲不動守在前方時,菡萏周身忽然籠罩著一層淺淺的靈光。
「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
菡萏運行著御獸宗的功法,以靈力接觸著遊蕩在海面之上的詭異音浪:
「他們想要,我手中的讙獸絨毛。」
菡萏話音剛落,數不盡的醜陋鮫人便停下了吟唱,齊齊叩首低伏。
在眾多醜陋的鮫人背後,一條粗壯的冰藍色魚尾扇起巨大的浪花,一道青絲濕散、膚色冷白的尖耳鮫人緩緩浮現至海面上空。
「他們的味道……」
沙啞的聲音宛如粗糲的石子磨過地面,語調怪異得像是多年不曾開口說話一般。
「人類,你們強闖東淵,所為何事?」
*
雲母蚌珠裝點著鮮有人涉足的海底宮殿。
謝明溪和菡萏口含避水珠,分別被安排在兩枚巨大蚌殼改造的座椅上。
「御獸宗的人?」
「是,不知鮫人族在幾十年前可曾見過一個御獸宗的長老,名喚姚澄。」菡萏緊緊攥住自己手中的讙獸絨毛,謹慎地看向首座的鮫人王。
幾條普通鮫人為三人送上果盤。
菡萏和謝明溪看見盤中扭曲纏繞的八爪魚觸手,不禁有些面露難色。
可首座的鮫人王卻不緊不慢地捻起一條觸手,放進口中細細品味,尖長的紅舌在唇角隱隱一閃而過。
「這麼多年,居然還有人來打聽姚澄的下落。
她和讙,當年不是被你們逼得死無全屍了嗎?」
菡萏收回在宮殿中四處打量的目光,又掃了謝明溪一眼,這才沉著地開口:「當年之事,我們不曾親歷。
但是修真界如今屍氣橫行,我們卻從中隱隱發現一些姚澄的線索。
若是有朝一日,屍氣之災重現禍世界,東淵鮫人一族又能如何倖免?」
首座的鮫人王半倚著扶手,又端起不知裝著什麼酒杯仰面往口中送去。
「東西拿來,我便告知於你。」
「鮫人王若沒有誠意先說,那這絨毛,還有其他的……我便先行帶走了。」
「砰——」
酒杯被擲在了地面上,翻了幾個圈兒,滾到菡萏腳下。可她只低頭看了一眼,便抬眼與鮫人王繼續對峙。
「讙,本是翼望山上的上古神獸,狀如狸,一目三尾。
他年幼時遊歷天下,曾與我初逢,救下了被漁民捕獵的我。我欲報恩於他,他卻不肯駐足。說江山萬卷待他一一涉足。
可此後再聽聞他的消息,便是在禍世鬼域橫行之時。那時我聽聞,他成了御獸宗姚澄長老座下的契約獸。
真是好笑,當年不肯為我駐足,卻偏偏當起人類的走狗。
再後來,我便聽說他死了,連屍身都給該死的人類瓜分乾淨。我像個小丑一樣憤恨人類果然不可信時,卻又偏偏收到了他用心頭血護著的遺言,替他照料他的遺孀——」
鮫人王說到這裡的時候抬起頭來,面上的神情像是帶著癲狂笑意的憤怒,卻又一腔怒火不知朝誰衝去。
「是,就是那個該死的澄江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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