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啊!」雲桐將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她畢竟是我的好朋友。如今她處境艱險,我自然要出手援助。
她本來是御獸宗的天之驕女,如今要一個人藏進荒郊野嶺的,肯定有諸多不習慣。
我作為朋友將她護送過去,陪她安頓下來,再回來便是。」
雲桐說完,視線還在亂飛。至於安頓下來需要多久,什麼時候能再回來,那……便是以後再說的事情了。
「你有如此心愿,自然也是好事。只是荒郊野嶺,地處偏僻,你可要為你的朋友再備上幾件防身的法寶?」
「師傅你答應啦!」雲桐高興地蹦躂了起來。
合歡門主淺笑著一揮衣袖,兩人面前又出現了兩件靈力深厚、波光粼粼的法寶來。
「這是師傅給菡萏的嗎?我先替她謝謝師傅!」雲桐高高興興地接過了法寶,朝著師傅道謝。
「記得讓她此行多保重啊!」
*
至夜,一場春雨姍姍來遲。
天邊的殘陽隱沒不見,濕潤的夜幕籠罩了整個穹宇。
暗色的屋檐不見雨滴,唯有悉悉索索的聲響纏綿不絕。
屋內,豆燈明滅,人聲悉索。
「此事兇險,卻唯有你可當行。」
「如今怎麼與人前兩副面孔了?」回應的女聲淡漠,語氣卻充滿了戲謔。
「無名之師,如何出征?可若是等完全事發,苦的不是我等修真之人,確實黎民百姓。」
女聲緘默不語。
「不是為了我們,是為了萬千生民。」
良久的寂靜中,只有雨聲滴滴答答,不知疲倦。
「可若是事成,世人不會認可我,更不會將我捧上高台。」
女聲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分明帶著笑,卻帶著不合時宜的涼薄。
燈火掩映下的,她緊繃的下頜高高抬起。
可是卻有一滴不合時宜的淚珠,飛快地滑過,留下轉瞬即逝的痕跡。
*
雲桐和菡萏出行的那日,並沒有驚動很多人。
大概是因為歸隱,而非轟轟烈烈出征的緣故吧,只有芸娘前來相送。
雲桐左顧右盼,踮著腳張望了許久,都沒有看見自己師傅的身影,不覺有些鬱悶。
「別看了,門主還在和那些大人物商討大事,脫不開身。
她這種場面若是退了,下回再遇上前幾日的場面,指不定還能不能說上話呢。」
雲桐也只能撅著嘴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自己和師傅說的時候,只說相送,並沒有說自己也想和菡萏一般,避世不出。
最好能躲個十年八年的。
反正謝明溪如此有天資,定然能很快飛升。
等這個不安定因素走了,雲桐再出來和親戚朋友們團聚。
師傅不在,身邊也只有芸娘可以告別,菡萏都快走上傳送陣了,她還緊緊攥著不撒手。
她攥著,不說話,只是看著芸娘。
直到傳送陣近在眼前,她才真正意識到,這一次和以往的乘坐出行都大不相同。
為了避世,菡萏並沒有將目的地告知於她。只說山高路遠,歸路難尋。
她踏入傳送陣後,將久無回家路。
頭幾天的時候,師傅和芸娘大概只是覺得自己貪玩了吧。
可是,可是等到自己徹底杳無音訊的時候,她們會多難過啊。
雲桐鼻尖一酸,豆大的眼淚珠子便要湧出眼眶。
恍惚間,她又覺得自己這次逃離,好像穿書啊,陡然從原有的世界中抽離。
可是,可是她在這個世界裡分明感受到了那麼多愛,來自師傅的、芸娘的,還有師弟師妹,其他宗門的好朋友,素未謀面的觀眾們。
自己一心策劃的《心動的修真界》還有一期沒有拍。也不知道最後觀眾沒有看見自己,會不會也有人牽掛自己的去處?
「多大的人了?出遠門還哭鼻子?」芸娘巧笑著,取出香噴噴的巾帕,替雲桐擦拭著。
「你若是實在難過,我一個人也行的。」菡萏又走回雲桐身邊,明明自己也一副是病容,看向雲桐的目光中也帶上了淺淺的憂慮。
雲桐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雖然離別很難過,但縱使好過自己被謝明溪一劍穿心。
若是真的束手待斃,等到這種事情發生後,師傅和大家肯定會更難過。
對不起,她在心中小聲地道歉。她並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苟命,也是在為未來的相見保留一絲希望。
只是明知道事理如此,她還是有些止不住地難過。
芸娘也不說話了,只是任由她抱著。
等雲桐自己收拾好心情,她才輕輕在芸娘耳邊說著最後的告別:
「芸娘,這些時日,多謝你啊。」
她擦乾眼淚,堅強地擠出一個笑容,用力朝芸娘揮了揮手。
她攙著菡萏,走向不遠處的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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