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和心理上的突破。

她站起來，不自然地原地踱了幾步，終於僵硬地走到那個女孩旁邊，顫聲詢問是否可以坐下。

女孩雖然詫異，但還是點點頭。晚涼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我，我是農學的研究生，應該，應該是你的學姐。」晚涼的臉變得通紅。

女孩聽她這麼說，防備心一下子卸掉了，瞬間熱情了起來：「哇，學姐你好！我是大一的，你有什麼事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晚涼指了指她的書，「我本科拿國獎，應該可以幫你。」

「！天哪，學姐你快幫我看看！我感覺我還是搞不懂光反應和暗反應是怎麼銜接的。」

「關於這個問題，你要先弄清楚它的本質，發生部位，主要過程還有產物…」

晚涼逐漸投入進講解里，聲音不再顫抖，語氣也變得自然起來。兩個彼此陌生女孩的頭靠在一起，專注地問答。

女孩的問題很多，晚涼都耐心解答出來。漸漸地，她們開始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從書籍到天氣，再到生活中的瑣事。

聊到最後，女孩有事不得已先告辭了，兩個人還交換了微信。

晚涼的臉紅撲撲的，她的內心有一種異樣的快樂。歇了會兒，披上雨衣，她也離開了。

在街頭漫步，晚涼走到了市中心的數字廣場。

照舊是熱鬧非凡，其中一群人圍在一起，晚涼好奇地靠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即興的街頭演出。

她從未敢在人多的地方駐足，這次卻下定決心融入其中——也可能是剛剛和女孩聊過天，而那種感覺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

擠到人群中，看著表演者們在雨中跳舞和唱歌，感染力十足的表演讓她感到內心的一陣悸動。

突然，主持人邀請觀眾上台互動。

人群瞬間躁動起來，晚涼心中一緊，這對她來說實在太超過了。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了人潮的方向，她越往外走，越被往中心推。

主持人本來就在四處挑長得好看的人，當即就把晚涼給薅到了台上。

什什麼什麼什麼？

在台下一片掌聲和歡呼聲中，晚涼雙腿直發抖。

主持人看出她的緊張，卻只是繼續起鬨讓觀眾給她更強烈的鼓勵。

她感覺一陣耳鳴，但也已經躲不了了。乾脆閉上眼，隨著音樂小小地晃動起來。

「這位漂亮的小姐姐跳得好不好啊？」主持人大喊道。

「跳得好！」「真漂亮」觀眾們持續助威。

儘管眼冒金星，晚涼的動作卻逐漸變大了一些。

她根本不知道音樂什麼時候停下的，而她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但是，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和自由，仿佛心中的恐懼在這一刻得到了某種解脫。

她早就不是那個，被鎖在柜子里，不許說話，不許吃喝的累贅小孩了。

晚涼飄忽忽地走進隨便一家路邊小店，坐了下來。

「姑娘，你還好嗎？」店裡跑堂的阿姨關心地問她。

晚涼半天才回過神，她抹了一把臉，才發現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糊了一臉的水汽。

「哦哦，我沒事，我就，隨便看看，吃點什麼。」晚涼低下頭，聲音還是低低的，但是好像說出來話，沒有那麼難了。

「沒事就好，那你看著，有啥要吃的喊你大姨就行，啊！」阿姨轉身忙去了。

晚涼坐下，定睛一看，這裡居然是一家牛雜店。

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除了鵝肝以外的內臟。

父母還在時，就從來不會做內臟。後來就剩她自己了，既不會做，也不會買，從來沒動過要吃的心思。

也許可以試試。

她點了一份牛雜湯。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牛雜湯就端了上來。

熱氣夾雜著濃郁的肉香和香料的芬芳，實在讓人垂涎欲滴。晚涼輕輕握住湯匙，舀起一勺湯，透明的湯汁中漂浮著嫩滑的牛雜、翠綠的蔥花和紅艷的辣椒。

晚涼吹一吹氣，先嘗了一口湯。她的眼睛瞬間睜大。

豐富的味道在舌尖綻放開來，這湯底經過長時間熬煮，奶香味十足，濃郁鮮美，讓人一口接一口地停不下來。

接著，她又舀起起一塊，大概是牛肚的部分，稍微做了會兒心理建設，這才猛地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