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麗不說話了,晚涼於是試探著開口,看一看能和景麗聊天的上限在哪裡:「官方沒有想過要接管『龍』嗎?我的意思是,民間組織的優點是動員速度快、靈活性高,要是有官方的組織能力和資源支持,不是更好嗎?」
氛圍瞬間冷滯下來,景麗鷹一樣的眼睛凌厲掃過晚涼,剛剛的溫和不過是她性格的表象,這個敏銳、不容被質疑和試探的上位者姿態才是她真實的內在。
晚涼幾乎以為她就此失去了和景麗打聽的機會。
「你多大歲數了?」景麗忽而笑道。
「26歲。」其實還要再幾個月才過生日。
「比我小6歲,但是心眼子可不少。」景麗笑了一聲,「想問什麼就說好了,我不也沒有懷疑你什麼就把你帶上了嗎?」
「你沒有懷疑我的話為什麼一直在觀察我?」晚涼也攤牌了,「你如果對於我的身份很感興趣,大可要求我出示身份證件或者先帶我回基地驗證了再說,把我帶在身邊做出信任的樣子還一直對我說的每一個字過度解讀,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真的有些氣鼓鼓頂撞自己的模樣,景麗覺得自己大概確實是想岔了。
這麼一個藏不住心事的年輕女孩,在一起的夥伴除了孩子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科研人員,手裡有點殺器還一點也不掩飾,能是什麼危險分子。
視線移到晚涼全程緊握在手裡的那個造型奇怪的槍筒上——警用**肯定是造不成對另外幾輛車產生的破壞,那顯然就是她手裡的這一個了。
喪屍爆發以來,景麗也算見識了人民群眾的創造性,基地外的流寇自製的什麼千奇百怪的武器都有,有的殺傷力還真不小。
搖搖頭,景麗嘲笑了一下自己,一隻手仍然放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則從口袋裡翻找出來一顆巧克力球——安城本來就是老工業城,自從建立基地以來更是停下幾乎所有的輕工業流水線,集中力量用在建設大型重工產業上,物資流通又不發達,這些輕巧的小玩意兒小零食在城內可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到的東西。
遞給晚涼,她還鬧彆扭似的不接,景麗似乎真的很吃這一套,語氣立刻軟了下來,哄小孩一樣:「別苦著臉了,我態度不好是我的錯,現在時局敏感,你問的話導向型又太強,我要是不多想一點,那安城就成篩子了。我看重你的戰力,才想著帶上你,也許以後你願意來到我的手下做事呢?」
這句話里景麗故意透露的信息量就有點大了。
晚涼這才接過來巧克力,凍得梆硬,咬下去簡直是磨牙,咽下一口後問道:「我就是厭倦了要靠自己打打殺殺的,才想著要找個基地過正常生活的。」
「哧。」景麗從鼻子裡哼笑一聲,「基地不是收容所,是需要零部件來運轉的抵抗極端氣候、對抗喪屍、保衛安全的大型機器,所有人的衣食住行不僅要錢還要貢獻點。我猜你也不想做一個隨時可能被更換、調遣到不好區域居住的人吧?」
對她社達的發言晚涼不認同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實如此,於是不置可否地把頭扭到外面繼續看那在景麗眼中除了白色還是白色的「風景」。
真是個有氣性的小孩。景麗想道,下意識摸了摸右手無名指。
她繼續先前的話題,向晚涼介紹完全「龍」的故事:「後來,隨著組織的壯大,管理上的問題開始暴露出來。」景麗的聲音變得低沉,「內部管理混亂,加上成員構成複雜,導致幾次嚴重的內部衝突。最終,『龍』組織徹底失控,逐漸演變成一個犯罪集團。他們開始搶奪物資,甚至利用他們的影響力進行勒索和敲詐。」
「安城為什麼不早些採取行動?」晚涼終於轉過頭來,疑惑道。
「『龍』就像蟲網,發展遍布全省,它們的勢力分散,普遍也沒有固定邊界的中心控制點,你看這裡。」她的手指著車載的衛星導航圖,顯示她們的位置,晚涼把視線轉過來後她繼續說:「這一片小區,其實都是她們的領域,但誰也不知道,哪棟樓里是普通災民而哪棟樓里是『龍』的成員。」
「事實上『龍』的成員,除了今天你碰到的這些過於跋扈囂張的人,你也根本分辨不出來究竟是因為飢餓和困哭而劍走偏鋒的普通難民,還是早就惡貫滿盈的『龍』。」景麗說。
「同樣是犯罪,前者也不會被判處死刑,那就不可能放開手清剿。」景麗哂笑一聲,「你以為現在外面都是喪屍,法治和國家體系就不存在了嗎?」
「『龍』內部有不少人背景複雜,牽扯到各方利益。上面多得是其它的爛事要處理,遲遲沒有批准我們全面清剿的計劃。就這麼擱置了,也把它養得野心越來越大。最近,『龍』頻繁騷擾物資隊伍,甚至引發了幾次屍潮暴亂,這才把她們自己送上死路。」
景麗似乎不滿很久了,也可能是對晚涼放下了防備——儘管晚涼沒想通她的態度轉變為何這麼快——后座只有一個吳舒桐和看押吳舒桐的她的心腹鄭菁宇,她自然就暢所欲言,把夾雜著滿滿個人情緒的情況說了出來。
「警官,就在前面,快到了。」吳舒桐在后座,探出半個身子到前座,死盯著衛星圖,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那個死掉的孩子依然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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