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外面暴風雪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只剩下一層薄雪。
兩輛來支援的軍卡把這棟樓里的災民先運回基地,只有吳舒桐在鄭菁宇的吩咐下被留了下來。
從樓上隨便掃了一眼,這人凍僵了一樣坐在雪裡一動也不動,依然保持著抱著孩子的模樣。
可一聽到從樓上下來的腳步聲,她卻警覺地轉身,嘴唇微微翕動,好像在數著什麼。
她的滿是凍傷的臉上,閃過驚訝,喜悅,而後是疑惑。直到晚涼她們走近了,才變化成死灰一樣的枯寂神色。
那個被鄭菁宇半背半拖著的屍體,就這麼被她深深鎖住在眼睛裡。
「你膽子不小。」景麗抬腳就踹上她的臉,都沒用什麼力氣,吳舒桐乾瘦的身子就在雪地里飛出幾米遠,吐出一口血。
那個死孩子在母親無力脫手後,垃圾一樣地在地上滾了幾圈。
做母親的被那羞辱性的一腳踹得掉了好幾顆本就因為營養不良而松落的牙,鼻骨也碎了,她還是努力爬著想去撿起孩子。
對著守在樓下的幾個士兵略抬一下下巴,士兵們行禮後立刻把吳舒桐給拽起來往車裡拖。
「蠢死了,還有那個小的呢。」景麗「嘖」了一聲,不耐煩道。
這些士兵是臨時調來的,對她的行為習慣並不了解。
戰戰兢兢地再次行了軍禮,一個小個子男兵衝出來把那坨冰涼僵硬的小屍體塞進吳舒桐的懷裡。
「走吧?」景麗揉了揉眉心,換了一副語氣轉身和晚涼說話。
誰知她根本沒注意自己,正踮著腳朝外面的裝甲車揮手。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景麗看到先前選擇做裝甲車的晚涼的同伴,叫汪什麼的。
摸摸鼻子,景麗自顧自地坐進之前禿頭男的車,把那屍體甩進後備箱,也不招呼一下鄭菁宇,一腳油門離開了。
好沒素質啊。
被車輪帶起來的雪揚了一身的晚涼除了怒目而視也沒別的辦法了。
「鄭上尉,那我去和我朋友一起坐車回去可以嗎?」晚涼拍拍身上的雪,跺一跺靴子上的雪泥,好聲好氣地問鄭菁宇。
鄭菁宇正努力想摸著頭腦搞清楚景麗這是怎麼了,一聽晚涼問話,匆匆以「算了,姐就這脾氣」結束,轉而熱心地親自帶著晚涼過去:「沒問題啊,你想坐哪輛就坐哪輛。」
這個陌生姑娘面對喪屍時的英勇表現,對鄭菁宇來說實在太震撼。就算不說那威力巨大的槍炮,她自己的身手和膽量也是頂尖的好。她很尊重有實力的人,何況人家還幫了她們這麼大的忙。
一靠近裝甲車,好幾道好奇又帶著審視的目光隱晦地掃過來。晚涼選擇無視,衝著汪姝一陣小跑,汪姝也早就跳下來,跑著來迎她。
只是當兩人真的碰面時,伸出去的胳膊又收回去了,停滯了幾秒,才蜻蜓點水地淺抱了一下。
「你還好嗎?」兩人同時問出聲。
晚涼習慣了這種場合,她知道汪姝肯定是等她先說完,所以也沒有廢話在推讓上:「我好得很,不過這個『龍』怪奇怪的。」
「豢養喪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晚涼眉宇間露出一些擔憂。
「好了,咱們先進車,回去再講其它的。」只是看著她的眼睛,汪姝都能想到晚涼的表情。拍拍帽上的雪,汪姝笑著用手套擦了擦她護目鏡上的霧氣,「該換新的了。」
點頭表示同意,晚涼笑著說:「不止眼鏡消耗得塊,好些物資都有些缺了,我們最好儘快進城吧。」
「好。」汪姝帶著晚涼同時進入裝甲車,車門很快關上,留下汪姝剛剛介紹給晚涼說的很厲害的那位指揮官女士和鄭菁宇兩個人呢在外面聊悄悄話。
這倆人邊說話邊不時往裝甲車裡看幾眼,好幾個士兵都默默坐直了身子。
大概是小時候受訓的神經細胞還尚存在腦袋裡,汪姝下意識也挺直了腰板,直到被晚涼笑了幾下才反應過來這和她無關。
輕輕拿肩膀撞了下晚涼,汪姝低聲半撒嬌道:「別笑了,壞涼。」
有一位就坐在她們身邊、一直正大光明看著她們互動的士兵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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