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謝善淩的眼睫微微一顫,抬眼對上顧望笙的視線。
「……」顧望笙無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心頭鹿群橫衝直撞。
謝善淩收回視線,微微低頭看著地面, 道:「有勞將鳳冠幫我摘下,我脖子真的有點疼。」
顧望笙忙伸手將他頭上重重的鳳冠摘下。這一摘,好傢夥, 真是沉甸甸。
「這全是真金做的啊?」顧望笙打量著鳳冠。
謝善淩感覺自己的脖子終於活過來了,放鬆地長吁一口氣,呼吸都順暢許多。他邊低著頭轉動脖頸活動, 邊接話。
「何止真金, 上面的寶石點翠哪個都比金子貴重,更別提這精巧的手藝。但你別打它的主意,這是我娘成親時戴的,過後我要還給她。」
顧望笙悻悻然道:「你這話把我當什麼人了?」
謝善淩毫不遲疑地回答:「土匪。」
顧望笙:「……」
屋裡又安靜下來,謝善淩的脖子好了些,想想還是緩和一下關係, 別第一天就鬧太僵, 三日後回門, 萬一被家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他努力鎮定下來,抬頭看去,正要開口,話剛到嘴邊便停住了,怔愣片刻,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顧望笙把鳳冠戴他自己腦袋上,此時正雙手抱胸微微挑眉地看過來。
見謝善淩被自己逗笑,顧望笙也勾起嘴角,繼續逗:「好看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謝善淩本來要不笑了的,這下又繃不住了。
邊笑邊打量著作怪的顧望笙。之前在喜堂上光顧著生氣,沒多看今日一身大紅色喜服的顧望笙,這一細看,察覺有些不一樣,試探地問:「你也塗脂抹粉了?」
顧望笙一攤手,很是無奈:「非說我膚糙,我塗上香膏還不夠,打了一層那個什麼……玉容散,惹得我打了半天噴嚏,我還沒說什麼,他們先嘀嘀咕咕說京城貴家子弟如今都用慣這個,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和眼神你是沒見著,就差明說嫌棄我土包子不及那些紈絝精緻。」
謝善淩憋笑憋得腰間的肉都有些酸。
原本過了大半天,他臉上的脂粉掉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笑久了,兩頰從內而外浸出一片薄薄的紅暈。
微微跳動的燭光下,清俊的五官輪廓越發柔美,甚至是嬌憨。
顧望笙抱怨著抱怨著就沒聲兒了,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謝善淩看。
恍惚間想到,若自己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那群人見著,會不會又嘲諷自己是土包子?呵呵,隨他們說去。
謝善淩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剛要開口,顧望笙關切詢問:「冷啊?」
「……不是。」謝善淩岔開話題,「你打算戴著那冠到何時?」
「啊?哦……我試試有多重!」顧望笙這才想起自己腦袋上還頂著的東西,道,「是挺重的,辛苦你戴這大半日了。」
說著上前一步,伸手貼在謝善淩頸後,隔著衣領輕輕給他按摩起來。
謝善淩不料他不知會一聲就動手,身體一僵,不自在地看向別處。但依舊沒有拒絕。
顧望笙精心賣力地給謝善淩好一頓按,直到謝善淩道:「多謝,不用了……」
顧望笙收回手,摘下頭上的鳳冠,連帶著喜帕一起去旁邊桌上整齊放好,回到床邊又坐下,朝謝善淩道:「背過去,我再給你按按。」
謝善淩頓感無語。
這人莫不是按上癮了?別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在這兒幹什麼……
謝善淩及時醒悟,暗道自己莫不是傻了不成?差點倒還催著顧望笙那什麼了……按摩挺好的。
謝善淩便聽話地挪了挪,背對著顧望笙,由他給自己按。
顧望笙老實巴交地賣力,賣著賣著忽然說起話來:「還記得咱倆小時候在聖林禪寺那次相見嗎?」
謝善淩應了一聲。
「其實我當時先去偷看你來著。聽到你家人說你吃魚卡著了刺,我便暗暗打算,將來與你成親後,我替你剔刺。」
「……」想真遠,想真多。
謝善淩正猶豫是否將心裡話說出來羞羞他,畢竟若總不接話也尷尬,顧望笙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
「當時年幼,其實也沒想其他,只是想著我的未婚妻大約是我唯一的家人。」
他說得平靜,謝善淩卻聽得眼底猝然一酸。
顧望笙仍給他按著肩頸,忽的話鋒一轉,說:「剛剛我沒喝多少酒,你的那些堂表兄弟都在幫我攔著,大約是怕我醉後傷你。」
「……是,他們一直都待我很好。」謝善淩說,「我幼時看似乖巧其實頑劣,愛耍弄他們。他們不與我計較,有時明明知道我又在使壞,還故意裝作中計來哄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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