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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望笙看他一陣,耐心地開導:「若你家人知道我在做什麼事,會認為你嫁給我是大錯特錯,將面臨不能回頭的危險絕境,也是現在就可斷言前程。」

他們站在義軍這邊自然認為義軍贏是天命所歸,可若讓世代食大梁朝俸祿的其他人看,義軍和史書上那些曇花一現、終究成不了大氣候的匪軍並無差別。兩相比較,顧裕騏的前程比匪軍頭子牢靠多了。

顧望笙嘆道:「退一萬步說,站在他們的角度,哪怕將來顧裕騏奪位失敗被顧裕澤殺了,史書上也就是寫兄弟相殘,還是罵的顧裕澤。而我是亂臣賊子啊。思玄兄你這前程可比堂妹黑暗多了。」

「……兩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謝善淩別過頭去道。

「可是其實又有什麼差別呢?只不過你認為義軍是對的,顧裕騏是錯的。可其他人看來顧裕騏奪嫡無可厚非,匪軍才是罪大惡極。」顧望笙平靜地講述事實。

這就是事實。謝家人也知道顧裕騏參與進了奪嫡,他們一向不摻和,可卻也沒有拿這事否決這樁婚事。

他們的設想便是一碼事歸一碼事,就算婉柔嫁過去也不代表他們會襄助楚王。

看似天真,不過謝家如今已是「篩子」,謝善淩和大皇子成親,謝婉柔和二皇子成親,四皇子對謝善淩一片情深不悔,除了謝善淩,其他謝家人都和四皇子關係過得去。某種意義上說,相當中立。

除了最近自暴自棄只惦記吃的三皇子,謝家哪邊都有牽扯,就等於哪邊都沒有。

謝善淩問:「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讓婉柔跳進火坑?就讓我看著她跳?」

顧望笙長嘆一聲氣,伸手來攬他肩膀,卻被他生氣地躲開。

顧望笙不惱,又來攬,謝善淩在氣頭上,回回都躲,但次數多了他掙扎的幅度漸漸小了,最終一臉不情不願地被顧望笙攬住。

顧望笙看著他,無奈又好笑,卻不敢此刻笑出來,只是繼續勸說:「你一急起來就說話難聽……」

「那你別聽!」

「那怎麼能?我最愛聽你說話了。而且你說話不讓我聽想讓誰聽?」顧望笙故意這麼說。

謝善淩興趣缺缺,撇著頭依舊不看他:「我現在沒心思和你耍嘴皮子。」

顧望笙嘖一聲,伸手捏住他下巴讓他看自己。

謝善淩又掙扎了一陣才皺著眉頭不悅地被迫仰起臉瞪他。

「我只是假設而已……若堂妹不肯嫁,願意假死脫身,我自然會出手將她送到宋淮安那去。我只是說,若她和你家人意思一樣呢?你想怎樣?像對待江泊潤一樣對待她嗎?」顧望笙壓低了聲音這麼問。

謝善淩反問:「有何不可?」

「也沒什麼不可,只是恐怕辦不成。」顧望笙正經起來,認真分析,「江泊潤是因為當時場面混亂,對手沒設防,方才好脫身,而且離得近好送走。可京城離南邊太遠了,如何送她出城都是個難題,何況一路追捕。」

「無論此事是顧裕澤設計,還是老不死的自作主張,他們已經盯上了堂妹,就一定會盯緊。最糟糕的是,若她自己不肯走,不願配合,那麼難度就更大了。」

謝善淩欲言又止,許久沒有說話。

顧望笙拍拍他的背:「先別急,等她回來問問再說。」

謝善淩:「若實在……」

顧望笙寬慰他:「若實在不得不嫁,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謝善豐的聲音在院子裡由遠及近,他狂奔過來,道:「善淩!那個潘——那誰!她死了!!」

謝善淩和顧望笙面面相覷,旋即一致轉頭看向窗外。

謝善豐跑到窗口和他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著,顧不上將氣喘勻,說:「潘鳳死了!剛傳來的消息!」

「……怎麼……」謝善淩都懵了。

謝善豐搖頭,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喜,更不可能為那人悲,他仍在震驚之中。

「說是說她聽聞旨意後過於憤怒剛烈,又想到自己再也無法生育,無法容忍失寵,絕望之下懸樑自盡!她身邊那個指證婉柔的丫鬟蓮香殉主,死前留下血書闡明潘鳳死因,還說明了婉柔的清白,說其實是她不小心將潘鳳撞下去的,如今潘鳳已死,她唯恐潘家不放過她,索性陪死,而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便說出了真相!」

謝善豐一氣說完,道,「可這也太詭異了吧!!」

「你都覺得詭異,是因為這確實詭異。」謝善淩說。

謝善豐嘴角一抽:「你別見縫插針地……哎,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是楚王為了婉柔……」

謝善淩搖頭:「我若和你想得一樣,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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