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殷天面前，似乎還真沒有秘密了。

而且現在不管告訴殷天什麼，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更不用擔心丟臉的問題。

他們都見過彼此狼狽的模樣，也都知曉彼此曾經最隱蔽的傷痛。

冬眠說：「……好吧，我餓了，我想吃點東西再睡。」

「……」

那殷天還是要震驚一下的。

「……這麼快又餓了？」

來前才吃過東西，還是那麼多的米飯，現在又餓了？

「你是饕餮星座的小樹妖？」

都快趕上冬日那麼能吃了。

冬眠抿嘴：「……那我就是餓了，我有什麼辦法，我必須吃點東西才能睡著！」

好在他們回到人間了，雖然是凌晨，但還是能點到不少外賣。

冬眠看見什麼都想要，點了三個披薩，三份雙拼炸雞，順手撿漏一個正在打折的奶油蛋糕。

又點了一份麻辣燙跟一份麻辣香鍋。

還找到一家小餐館，點了好幾道硬菜：黃豆燉豬蹄、水煮肉片、番茄魚、醬大骨，啤酒鴨。

每道都很下飯。

所以他也點了五碗飯，全部倒在一個大碗裡，呼呼猛吃。

當然，心心念念的梅子酒也沒落下。

還點了其他幾種果酒，跟幾罐啤酒。

一口下去，氣泡刺激著舌尖口腔，冰冰涼涼，渾身都舒坦了。

「好喝，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這一刻的滿足，是能拋卻所有煩惱，真正心無雜物的滿足。

就是畫面過於割裂，還有點詭異。

一個看上去就幾歲的小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時不時發出類似上了年紀的感慨，是路人看到會趕緊聯繫神棍驅鬼的程度。

好在冬眠看不到，也意識不到，專心享受此時甜甜的果酒。

雖然味道很工業，根本比不上他在仙山上親手泡的那些，但作為解饞的替代，至少也到合格線了。

咕咚咕咚又是一瓶。

再來口大魚大肉，再加口粒粒分明的米飯。

胃得到治癒，全身都滿足。

喝好吃飽，冬眠直接往後躺倒，眉眼間是泛紅的醉意，頭重腳輕，懶洋洋地不願再動。

「看來我，真的不適合……」

「嗯？什麼？」

「……唔，就是我，不適合，開餐館。」

「為什麼？」

「因為我吃餐館的，從來沒，這麼滿足過……我的餐館，不好吃，好難吃……」

「嗚嗚嗚嗚……為什麼它，這麼難吃，沒生意……」

「……」

殷天失笑：「你可能有點醉了，真的該去睡覺了。」

冬眠吸吸鼻子，有點想哭，但眼淚沒有真落下。

「我是該睡覺了……」

說著，他就朝殷天伸出雙臂：「你抱我，去床上，我動不了了……」

理直氣壯到仿佛這是給殷天的獎勵。

「好，我抱你去。」

殷天不跟醉鬼計較，也確實想抱抱這個小手辦。

很鮮活很可愛。

就是太瘦了。

冬日抱起來軟綿綿肉乎乎，名副其實的實心小湯圓。

冬眠單薄而纖細，要不是親眼看他吃下這麼多食物，只會以為他被長期餓著。

將人抱到床上放好，殷天道：「睡吧睡吧。」

左邊一頭小豬，右邊還有一頭小豬。

看著兩頭小豬睡在一起，內心倒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安然。

冬眠安靜躺了會兒，醉眼朦朧地問：「……你呢，你不睡嗎？」

呵，稀奇。

先前恨不得每天把自己踢下床，現在真是醉糊塗了？竟然問他睡不睡了？

「我不睡。」殷天道，「我得看著日日，萬一他什麼時候醒了。」

冬眠沉默，大概是覺得殷天的話有道理。

「哦。」

他應了一聲，又道：「那你到，床上來……看著他吧……」

「……？」

冬眠轉了半個圈，看上去是想給殷天騰床位的樣子。

「你上來，陪陪我，我想，靠著你睡……」

「…………？」

這話要換成人模樣來說，殷天絕對會當做邀請——但八成是冬眠突發失心瘋，或者要取他性命了。

可就算內核是大人，頂著這麼一副模樣，實在像極了小孩撒嬌，叫人難以拒絕。

真要取他性命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