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之晃了晃頸子,「我要是不較真兒得成什麼?讓個毛孩子拿捏住的名聲,我可受不了。」說著騰一下站起來,步履如風地向外走,「你說的事兒我記下了,一兩日辦妥。我找她爹去!」
顧月霖失笑。
京城的頭號紈絝,非出自望門的李進之莫屬。可他也有克星,那人正是他方才談及的女孩君若,巨賈之女。
君若今年十五,天資聰穎,自幼文武雙修,如今經手的鹽運、鏢局與李進之這邊重合,免不了起紛爭。
顧月霖、沈星予和李進之初謀面那次,君若惹得李進之暴怒,要下狠手給她個教訓。
落到局外人眼中,就是個二十來歲的大男人欺負小姑娘,任誰不幫後者?
於是,顧月霖和沈星予為君若化解危局。
兩個路見不平的少年郎的膽色與身手,使得李進之由衷欣賞,起了結交之心。因而火氣消減,對君若說這次就算了。
君若像翹著尾巴的貓咪一樣,耀武揚威地走了。李進之則請顧月霖、沈星予到滄州城裡的酒樓,擺了一桌席面,細說由來。
便有了三個人的不打不相識。
李進之這個人,接觸時其實只要稍稍留心,就會發現他是活得至為率性,放得下虛偽、架子的人。
把沈星予當不諳世事的頑劣孩子,慣於吊兒郎當;把顧月霖當做他曾熟悉交好的同窗,說話會不自覺地委婉很多,但都出自真心善意;而對於君若,他就只是個道上容易炸毛下黑手的前輩。
這樣的活法利弊並存,可不是這種活法的,誰又曾諸事遂心。
午間,顧月霖照舊到內宅用飯。
「太太昨晚沒睡好,這會兒難得有了些睡意,您只管自己用飯。」趙媽媽說。
顧月霖無所謂,頷首落座,「等人手齊了,我三餐都在外院用。今兒實在沒法子,小廝全派了出去,我總不能自己到廚房端飯。」
趙媽媽訕訕的。
顧月霖拿起筷子,瞥她一眼,「你們做了多少冬衣?」
趙媽媽道:「正房是各人做各人的棉衣棉被,再就是您和外院幾個的,得過三兩日做完。」
「等辛夷帶回針線上的人,你把所有布棉送到針線房。再有,初到竹園那日,太太帶過來的料子成色尋常,也全送到針線房,用到實處,就說是太太賞給一應下人的。」
趙媽媽低聲應是。
顧月霖不再言語,慢條斯理地用飯。
莊子上送來的食材有蒜苗和雞蛋,廚房做了蒜苗炒雞蛋,鮮嫩可口。
顧月霖不由得琢磨,蛋類要買多少合適?
李進之說,他過窮日子的時候,雞蛋鴨蛋鵝蛋是稀罕物:一個五到七文錢,一個月才賺一二兩的窘境,怎麼捨得見天兒買來吃。
但他也說,蛋類顯而易見的一個好處是抗餓,常吃絕對有好處。
與其自己費腦子,不如等劉槐回來,跟他商量。這樣想著,顧月霖斂起思緒,專心吃飯。
第17章 這才是過日子的情形
未正時分,辛夷景天相繼回來交差。
辛夷帶回十二個人,九男三女,呈上一份名冊,道:「八個走過鏢的,四個打小跟長輩習武的少年人。兩個需要事先貼補,各給了十兩,小的請人吃飯喝酒花了二兩四錢。內宅三個都是女鏢師,家裡早就沒人了,找差事一再被拒之門外。」
落下傷病的女鏢師,找差事相對更難。尋常門第的女護衛,大多是以丫鬟管事的身份行走,打小培養,真正知根知底。已成年又習武的女子,能引發的只有忌憚防範,誰也懶得受那份兒累。
而要她們做針織、幫廚等差事,就算會,也不見得比別人做得好;如米倉店鋪的僱工,又以身板兒強壯的男子為佳,幾乎不會考慮女子。
除非到別的地方改頭換面,隱去曾走鏢的經歷,才能如尋常僕婦當差,而這又是她們不碰壁到一定地步不會意識到的。
顧月霖頷首,「有沒有除了習武另有一技之長的?」
辛夷頻頻點頭,「有有有。高元禮今年三十三歲,善寫算,在一位官員家中做過三年帳房管事,夏日那位老爺被降罪,到西南做縣丞,養不起也帶不走家中下人。
「木靜萱今年二十七,做過一年多買辦,跟高元禮在同一家當差又沒了差事。
「兩人祖祖輩輩在京城,有秀才舉人作保,找差事比旁人容易些。」
說著取出一疊紙張,「兩人的保人親筆寫的文書,還有這十二個人各自簽字畫押的投靠文書。」
「讓高元禮替周全管幾天帳試試,木靜萱還做買辦。其他人的差事你看著安排。全帶過來,我見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