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皇帝滿臉喜色。
魏閣老心說誰有閒心跟你開玩笑,神色則愈發端肅,「千真萬確,沈侯爺已試過。」
「朕這就傳旨,鹽從國庫領。」
這事情落實下去,皇帝便命魏閣老回府,仔細查看有沒有傷到哪兒。
魏閣老著實摔得不輕,隔著厚實的衣物,背部仍被台階擦破了皮。
他慶幸是從上往下走摔的,這要是從下往上走,不論往前還是往後摔,萬一趕個寸勁兒,就會傷到頭部。
這麼想的,用飯時也是跟魏琳琅、煜哥兒這樣說的。
「心寬是好事,但您日後也得小心些,如今正值盛年也罷了,等到上了年歲,再粗枝大葉的可怎麼好?」魏琳琅摸了摸煜哥兒的小腦瓜,「姐姐說的可是?」
「姐姐說的對,」煜哥兒的小聲音稚嫩而動聽,「爹爹要當心。」
「當心,一定當心。」魏閣老瞧著神色柔軟的長女、眼神關切的兒子,心裡暖烘烘的。
說起來,煜哥兒這段日子簡直一天一個樣,並且和琳琅的資質有的一比,每日堅持習字識字,花草鳥禽的畫譜看幾遍就記得清清楚楚。
琳琅這個做長姐的,該是打心底就沒想過讓幼弟敬她怕她。姐弟相處,很多時候更似好友、玩伴,令煜哥兒逐日開朗活潑起來,言行卻不會忘了該遵循的規矩,時不時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可愛得緊。
魏琳琅問起除冰的事:「多久能暢行無阻?」
魏閣老神色一黯,「城裡也就幾日的事,城外便不知要多久了。」
「等到春節,天氣怎麼也回暖了。」這是個太糟糕的話題,魏琳琅說起別的,「京城來了場雨夾雪,別的地方是何情形?」
「別處倒是沒鬧這等鬼天氣,可外地的官府官兵做事必不如京城這般盡心竭力,真是橫三豎四地不順心。」
又一個很糟的話題,魏琳琅卻不想也不能繞開,「度過這一關,朝廷少不得賑濟百姓,減免賦稅,不然遲早生亂。」
「沒錯。」魏閣老頷首,「說起來,這次君家可是出了大力,而且聽聞是少東家最先有的種種主張,可是真的?」
魏琳琅就笑,「怎麼可能有假?君東家鬧災之前便已離開京城,做主諸事的自然是君若。」
魏閣老贊道:「好孩子,該狠時則狠,對百姓卻有仁心,君一航祖上怕是冒青煙了。」
魏琳琅輕笑出聲。
「每每瞧著你們這些出色的女孩子,我就恨律例不允許女子入仕,皇上亦如此。可每每一漏口風,是人不是人的都跳著腳唱反調。」
「您今日是真氣兒不順,」魏琳琅笑意更濃,「說什麼都能扯到不好的方面。」
「這還是收著說呢。」
晚膳後,魏閣老如常去了外書房,處理公務。
次輔紀閣老到訪。
本朝內閣中人不講論資排輩那一套,地位全憑政績能力。紀閣老已六十多歲,頭髮白了大半,身量不高,精瘦,雙眼很有神。
魏閣老沒動,喚人把人請進來。次輔平日也算個合格的重臣,但偶爾遇到為朝廷分憂解難的事,必定以荼毒軍兵百姓商賈為先,簡直要不得。
等人進門來,他似笑非笑的,「如今串門可是難事,紀閣老卻夜間到訪,難得。」
紀閣老拱手一禮,自顧自坐到書案前的太師椅上,「多虧了魏閣老、沈侯爺,我們兩家之間路段的冰已除得七七八八。」
沈瓚都無意邀功的事,魏閣老更不會,「有聰明人提醒了沈侯爺,我只是個傳話給聖上的,紀閣老言重了。」
「卻不知是哪路高人?」
「這要問沈侯爺。」
沈瓚其實告訴魏閣老了,是顧月霖在一本藏書中看到的法子,傳信告知。皇帝今日沒顧上問,魏閣老便也沒提。
凡事得有個度,他著意與皇帝提及一個少年,可一不可二。
紀閣老從小廝手中接過熱茶,嘗了一口,道:「我瞧著天氣是鬧過去了,先前官員彈劾官商勾結的事,也該落力查證了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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