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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像……太像了。」清河郡主喃喃自語,眼神變幻不定,一時恐懼,一時狂亂。

「我娘是不是你暗害的?」顧月霖眼神如刀。

「是我,也是程放。誰叫他故作清高藐視皇室宗親?合該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清河郡主低而瘋狂地笑起來,「不論如何,我這一生,值了。你知不知道,程放曾被我囚/禁十餘年?知不知道他做過怎樣的事?他可不止你一個孩子,你還有三個同父異母的手足……」

說著說著,她語聲突然頓住,因為——

顧月霖微眯了眸子,視線筆直地睨著她,袖中滑出的柳葉刀在手裡旋轉著,「你覺得你還有哪兒是多餘的?」

清河郡主在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眸里,感受到的是比程放予以的更重的厭惡嫌棄,和殺意。

又是一個有著狼性的人。

又是一個她在無可依仗的情形之下唯有畏懼恐懼的人。

她不敢再吭聲。

「真是奇怪,你到底是什麼穢物投胎成人的?」顧月霖再不想看她哪怕一眼,轉身出門。

程放見他這麼快就折返,很是意外,「怎麼不仔細問詢一番?要將人帶到身邊拷問?也好說。」

顧月霖一擺手,「免了,我瞧著她就反胃。您打算怎樣處置她?」

「我本以為,要交給你發落。」

「不必。我沒懷疑過什麼。」

有長寧介入,顧月霖便已不需懷疑程放會做什麼手腳。

更何況,以程放如今的人力財力,真打算對他有所隱瞞的話,行事絕不會是這個章法,更不會初相見時便說出被禁錮多年的事實——那是絕大多數男子想一生三緘其口永無人知的經歷。

「那我就想想,給她個應當應分的下場。」

「不用一刀宰了,那樣反倒沒意思。」

程放輕笑,「說的是。」

父子兩個走到後園,在一個雅致的涼亭中落座。

圓几上,擺著棋具酒具,和顧月霖上次退回來的小箱子。

程放打開箱子,取出一摞卷宗,「我請長寧給你找的,近年來的科舉考題和前三甲的答卷。」

這些考題和答卷,蔣昭留下的便足夠用了,但此刻顧月霖仍是感激,心裡暖融融的,又酸酸澀澀的,他雙手接過,「這些我的確用得到,其他的卻無甚用處。」

「怎麼說?」

顧月霖坦然地望著程放,「這段日子,想來您已從頭到尾核實過,結果如何?我們是不是父子?」

程放言簡意賅:「已核實。是。」

「那很好。」顧月霖說,「您比我想像中出色良多,只是,養父待我極好,可以的話,我會一直用他的姓氏。」

程放笑得雲淡風輕,毫無芥蒂,「理當如此。顧遜只是命途多舛,不然真是個人物。」

「再說您,」顧月霖目光柔和,「您是被平白耽擱了十多年,現下該是大展拳腳的時候。月明樓的謀劃很好,對於萬一會出現的內訌、背叛情形,我和進之、洛兒反覆探討,商議出了個以防萬一、自最初就相互鉗制的章程。」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厚實的信封,遞給程放,「防小人不防君子,您兩相里考量著,從開始便與原有章程融合到一處更佳。」

「你這是——」

「我想入仕,那樣會更容易實現抱負。」顧月霖笑得溫文爾雅,「若不是那塊料,到時再去找您,當個小嘍囉。」

程放明白過來,逸出清朗的笑容,不自覺地有了對兒子該有的態度:「混小子,別烏鴉嘴,你金榜題名不在話下,改改不信邪的那根兒筋,就什麼都有了。」

「我改。」顧月霖老老實實受教,又道,「所以,月明樓的事,還是您親力親為的好,我就不摻和了。現下我不但不缺銀錢,而且手裡富裕得很,這方面您不用掛懷。」

「好歹還是留下一些,哪怕一半兒呢。」程放商量他。

「就算我是天生的敗家子,眼下手裡的銀錢,也足夠支撐幾年。」顧月霖如實道,「何況我沒什麼花錢的地兒,錢再多,到我手裡也只是放著,如今倒是對賺錢的興趣更大。」

程放斟酌半晌,終究是不情願地點頭,「行吧,先這麼著。」

「我等月明樓的好消息。」

程放斂目斟酌多時,再抬眼,鳳眸熠熠生輝,「會有的,三二年之內。」

「我相信。」顧月霖執壺斟了兩杯酒,端杯時歉然道,「我知道您是我的父親,但我現下真喚不出來,說不清緣故,您也給我些時間,好麼?」

該剎那,程放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可就在他斂目抬眸之後,眼底便是一派清明,「我等得起,也該等。」

父子兩個的酒杯輕輕一碰。

臨別時,顧月霖取出那張借據,待程放看清,手勢一轉,借據化為粉末,「千金難買一寸真心,在當時您是出自真心,已足夠。」

程放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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